过去曾惦记过,埋怨过,也利用过,招惹过,还被他吓唬过的那位郎君有过几次肌肤之亲。
阿姒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这太荒唐。
也太……羞耻了。
且当初重逢时,晏书珩一直在捉弄她,想到他可能是为了报复她的招惹才会假扮她夫君,阿姒更是一阵昏厥。
“不成,我不能回到他身边。”
她实在无法面对此事。
建康王颔首:“那你可继续留在此处,我观中戒备森严,无人能寻到。”
阿姒不免讶异:“晚辈可否再冒昧一问,王爷您为何要帮我?”
建康王稍顿,想了想。
“念在旧识的份上。”
阿姒不再多问,她隐隐察觉到,这位王爷对姑母的感情很是复杂,其中有着被欺骗利用的怨恨,又有着看淡一切般的淡漠,以及一丝隐约的偏袒。
可她曾从晏书珩那儿得知这位王爷的年纪比先帝小五岁,而姑母与先帝同岁。论年纪,两人差了5岁,论关系,他是先帝的表弟,当尊姑母一声皇嫂。
阿姒实在想不透他们的关系。
建康王生性淡漠寡言,很快便离去了,阿姒则独自待在道观后方的厢房内。过去一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不得不忍着羞耻和悔恨去梳理过往的回忆。
晏……那个人的遇刺。
与他声音和身形皆七分相似的江回。
以及祁君和、祁茵,宜城城主及那位山匪头子殷离。
与姑母有旧谊的建康王。
那日琴馆前看到的少年帝王,及匆匆一瞥的帝王宠妃。
陈妃……
阿姒倏尔睁眼。
她匆匆朝外奔去,追上建康王:“王爷,晚辈可否求您一件事?”
建康王回身,见到她幼雏一般满怀希冀又小心翼翼的目光,一贯冰冷的神情有一霎松动,又冷淡如初。
“何事?”
因不确定建康王可会利用她的身份对陈氏不利,阿姒斟酌稍许,只道:“我仍是记不清自己究竟是陈氏哪一房哪一脉的子女,但我日前见过陈妃,我记得自己从前似乎同她很是要好,我想——”
建康王似洞察她所思所想。
他低道:“不必担忧,我不会拿你身份做文章。你可是想见陈妃?”
阿姒点点头。
.
“咚,咚,咚——”
隔壁山头佛寺中传来肃穆的钟声,像攻城的巨木,携着冬日的寒意侵入到漫无边际的梦中。
阿姒于小憩中睁开眼,她迅速起身梳发更衣,穿戴齐整后,到了道观偏房中,焦灼不安地等着。
小道僮轻快的脚步声靠近。
在这一阵轻灵的步音里,还有一道稍轻但稍显散漫慵懒的步调。
无比陌生。
又似乎无比熟悉。
手中瓷杯中的清茶微微颤动,好似大地在轻颤,阿姒稳住手,又飞快饮了一口茶水,焦灼不增反减。
门被“吱呀”推开。
阿姒倏然立起。
山茶红罗裙裙摆从门后慵懒探出时,散淡的话语随之响起:“本宫倒要看看,王爷要本宫来见是究竟是何方神——”
最后一个字在视线相触那一刹,被硬生生剪断了。
来人怔然看着阿姒。
阿姒亦怔怔然看着来人。
是那位曾惊鸿一瞥的“妖妃”,她眉梢的睥睨之色还未完全被惊讶盖住。
来人有些陌生,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子,阿姒想起宜城的贡品,想起那位凤眸锐利的年轻帝王,最后想起姑母步摇上的明珠,和满园的桃花。
眼圈慢慢发红。
阿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垂眼立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那道红色裙摆像被飓风吹动般,飞快来到了脚下。
继而阿姒眼前一暗。
有人紧紧拥住她,身形虽纤弱,但力气大得好似她会飞掉。
陈妃压抑地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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