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酣战之中,西门朱玉赫然还有闲情大笑说话,他说的话虚江子最初不懂,但看到前头的白衣女子气得浑身发抖,登时明白过来。
“西门朱玉!你这条贱狗!”
姗拉朵愤怒地叫骂出声,证明虚江子先前的猜测,这人与西门朱玉果然是敌非友,而此刻看着她的背影,虚江子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若在这时候出手,有相当大的把握能制服她,先前自己两次救她,都没得到好回报,现在出手袭击,也绝不会心有不安。
然而,这女子善使药物,说不定周身遍布奇毒,沾衣就中招,这点却是不可不防。这时,四面八方都响起脚步声,住在附近的河洛弟子闻声来援,姗拉朵见情势不妙,从怀中取出几个药瓶,好像要做些什么,后头的虚江子见到这一幕,再也顾不得其它,便要出手袭击,而外头的长剑碰撞声大响,两名高手的剑击加快,破石裂墙,将墙面切割出多条裂缝。
透过裂缝,虚江子清楚见到两名故人: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剑客、长笑不休的风流大淫贼,而西门朱玉也看到他,不只看到,还大叫起来。
“阿江兄,很久不见了,你好吗?今日你我兄弟联手为社会除害,宰了这对女变态,让天下男人从此高枕无忧,我干掉这个什么淫路人,你就像现在这样偷袭那个男人婆,来,我数一二三,你我同时动手除害!”
就算虚江子本来有出手的打算,现在一被叫破,也不可能再做些什么了,姗拉朵听见那些话,立刻转身,以恐怖的表情怒瞪虚江子,指缝间扣着两个小瓶,预备发动报复性的雷霆一击,然后……就这么倒了下去。
虚江子原本全神贯注,要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击,心中为着那不知名的毒物而担忧,怎想到敌人一击未发,就这么倒了下去,令他大吃一惊,还没想通为什么会这样,外头的大笑声竟再一次响起。
“哈,真是好笑,普天之下,居然有女人胆敢背对我这个天下第一淫贼?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是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妖也一样,现在可学到教训了吧?”
不用说,听到这些话的姗拉朵,气得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她转过身的刹那,西门朱玉鼓动剑气袭击,瞬间就将她隔空制住,几个穴道一麻,人就倒了下去,令虚江子大大省了麻烦。
西门朱玉能一边打斗,一面腾出手来偷袭姗拉朵,虚江子本以为他是游刃有余,才有办法分神旁顾,可是定睛一看,西门朱玉这一下分神出手,肩头泼血,已被银假面剑客给伤了,只不过他脸上仍带着笑容,似对这伤痕不以为意。
虚江子也见过不少高手战斗,却从没有哪个人战起来会这样大呼小叫,全无高手气派不说,还搞得像是小贩卖菜似的,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西门朱玉的每一场战斗,都像是一次精心演出,要是把这当成一次庆典来看,确实是精彩热闹,兼而有之。
眼见大批河洛弟子即将赶到,银假面剑客的剑势不乱,但出招却多了几分狠辣,西门朱玉剑锋一转,剑上力量陡然倍增,赫然是奋起全力,先将敌人的针剑压制。
两柄不同的长剑,劲力相互比拚,西门朱玉诡异一笑,道:“上次比斗,胜负未分,这次恐怕仍然分不出来,但如果不留点特别纪念,怎么能让阁下深记不忘呢?”
压制敌人的剑,是为了争取时间说话,省得话没讲完就被敌人的攻势打断,但话既已说完,西门朱玉手腕一转,击开敌剑,拉开与敌人的距离,跟着,他对战斗更不留恋,纵身跃起。
这一下跃起,似要逃走,银假面剑客挥剑追击,哪知已跃起的西门朱玉,竟以雷霆之势回压而来,两人再次斗在一起,剑来剑往之际,西门朱玉忽然大声叫喊。
“来啊!快来看啊!河洛剑派的首席杀手在此,各路弟子快来参见,长长见识啊!名动天下的河洛第一杀手,错过这个机会就看不着啦!”
高手对战,这样的大喊扰敌,本来应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在这种时候,确实有了效果。月夜引路人的存在,是河洛剑派的高度机密,只能在黑暗中行动,不能曝光,更不能公开于人前。
自从西门朱玉现身之后,银假面剑客其实已多次想要止战离开,只是被西门朱玉缠住,这才延至此刻,离开不得,现在被西门朱玉一闹,想要全力突围离开,却已经迟了,眼睁睁看着大批河洛弟子来到现场。
对于那些赶到这里的河洛弟子而言,今晚确实是很有眼福的一夜,他们听到吵闹之声,慌忙赶来,途中听见这里的剑气纵横之声,已知道这边有高手在交战,正感到好奇,便听见有人嚷嚷,说什么河洛剑派的秘密杀手在这里,结果人人争先,想来一看究竟。
赶到现场之后,看见两大高手比斗不休,其中一人正是西门朱玉,另外一个人怪模怪样,如果是在其它情况下看到,这古怪打扮只会令人发笑,但在这种气氛下,使的又是纯正河洛武学,给人的印象就完全不同,当传闻中那个河洛派顶尖杀手的相关描述,在人们的心头闪过,无言无语之间,他们已经信了九成。
于是,现场再一次大乱特乱,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全力攻杀西门朱玉,但是看那个月夜引路人在场,每个河洛弟子都不免分神,注意此人的动向,还有那非同凡响的河洛剑术,结果,这样的分神便落入西门朱玉算计。
假若只是和银假面剑客对决,西门朱玉想要说走就走,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但多了一大票河洛弟子围攻,这些修为未足、单纯只是碍事的人,就成了西门朱玉的最佳助力,虚晃个几招后,西门朱玉哈哈一笑,纵身离开战场。
主要目标消失,银假面剑客自然无意在众人面前走秀,事实上,她被迫在这么多本派弟子面前现身,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不管西门朱玉怎么样,她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立刻消失。
于是,后头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战斗中的两名高手先后逃逸,剩下就是虚江子来控制场面,本来他就是此次行动的领头人,既然回复了行动力,一切自然还是听从他的指挥。
追敌之类的指令可以省掉,反正西门朱玉逃之夭夭,追也追不上他,另一个是河洛派最大的机密,追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喊一声“大家一起上”,把人家给宰了吗?那大家回不周山后,又不晓得要被谁宰了?
“整理现场,将可疑人士扣留起来,预防敌人再来袭击!”
虚江子下了这样的指令,但西门朱玉既然跑了,一时之间是不会再回来袭击的,这道指令等于是说废话,所以真正做的事,就是把倒在地上的姗拉朵给关起来。
一众河洛弟子不清楚状况,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敌是友、为何会倒在这里,询问虚江子时,虚江子也留了余地。
“这个女子是刚才淫贼袭击时带来的,很有可能是西门朱玉的受害者,先监禁起来,等一下再来处理。”
命令这样子下,虚江子自己也觉得好笑,但想到姗拉朵的厉害,他仍不忘加上吩咐:“这个女人身染奇病,为了避免传染,大家要小心点,更绝对不可以直接触碰她。”
身染什么病症,这点虚江子没有多做说明,众河洛弟子虽然心中纳闷,不过人家是掌门嫡传,身分不一样,眼力高也不足为奇,就不用多问了。
但关起姗拉朵也是个问题,虚江子下完命令后才意识到,自己关起这女人根本毫无意义,既不可能杀她,也不是要从她口中问什么,难道就这么把她监禁到地老天荒?
※※※
结果,虚江子只好亲自进入牢房看守,这当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姗拉朵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把虚江子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亲耳听闻,虚江子简直无法置信世上有女人骂得出这么毒辣的言词。
西门朱玉以剑气点穴,手法甚奇,虚江子也无法解开,花了大半天时间,也只能替姗拉朵解开哑穴禁锢,但结果就是被这女人骂上几个时辰,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被骂上几个时辰,换成是别人,早就给气炸了,虚江子也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好的涵养,可是自始至终,他就是不会想生气,站在牢房的栏杆外,看着那头怒气勃发的母狮子,尽管她骂个不休,但自己就像是在进行某种生物观察一样,只是觉得有趣,对那些极尽侮辱的言词不以为意,甚至听到后来,哈哈大笑。
碰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姗拉朵也如同老鼠拉龟,找不着可下嘴的地方,骂得累了以后,闭上嘴瞪眼生闷气。
“……累了吗?还是口干了?要不要喝杯水?”
虚江子的关心,让姗拉朵更恼火,索性闭上眼睛,对这个男人不理不睬,虚江子觉得好笑,自己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这女人,包括她为何被追杀?那些神秘人又是什么身分?她与西门朱玉的恩怨?还有为何她是女人,却偏偏当起淫贼来?
满脑子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姗拉朵冷冷地说了一声:“河洛派的贼道士能抓住我,也算是本事,不过小心消息别随便传出去,否则惹来官府的麻烦,就轮到你们要头痛了。”
这句话引起虚江子的注意,姗拉朵忽然提到官府,这总不会是胡扯,再想到那批追杀她的人,实力强得出奇,又能在河洛剑派的地盘组织行动,进退如风,难道真是来自朝廷?
正想要再问,姗拉朵突然冒出一句:“……你这死臭道士,倒也不是普通人啊!”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仿佛回到几年前的不周山顶,虚江子一惊,追问姗拉朵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手好得挺快啊。”
虚江子举起手,发现手掌、手臂的伤害都已愈合,几乎看不出痕迹来,如此神奇的治疗技术,确实让人吃惊,而姗拉朵的这句话,虚江子以为是在讽刺自己恩将仇报,不过横竖自己问心无愧,也就不以为意。
“本来以为快的话三天就会好,现在连一天都不用,好得倒是比预期中更快啊!”
虚江子的话说完,姗拉朵忽然睁眼,朝他看了一眼,道:“所以才说你不是普通人啊!”
“什么意思?”
“血蛭虫是一种尚在研究中的奇特生物,能够化入血肉,接筋续脉,极为珍贵,但本身也带有相当的危险性,如果与宿主融合不当,发生排斥反应,就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必死无疑。普通人与血蛭虫的融合,怎么样都要个几天的时间,你却在一天之内完成,这种情形我从所未见……”
姗拉朵斩钉截铁道:“这种体质,你绝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