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若照预定,虚江子应是与“少数精锐人马”一同出发,但自从听完虚海月的解释,虚江子就心中有数,去域外战斗,这有可能带精锐人马同去,可是去域外寻找宝藏……这个肯定是自己一人上路,省得寻宝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真面目与真实身分暴露,又不可能杀人灭口,后果就是自己身败名裂,彻底完蛋。
以精锐高手的角度来看,虚江子其实最想请虚海月同去。回思生平所见高手,这位姊姊武功奇高,可能已经是河洛剑派新生代中的第一人,如果再用上她的那些法宝,肯定连李慕白都不是对手,然而,自己走了,这边战场上更需要她亲自压阵,若少了她,虚河子与银劫的很多战术都难以实现。
有了这个觉悟,虚江子也没有再多要求什么,独自一个人离营,朝边境方向前去,但才走出数里路,就有被人盯上的感觉。
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磨炼,虚江子此时早已是河洛剑派第一线的剑手,力量修为较诸赤字辈的师叔伯毫不逊色,实战表现更有过之,是出了名的猛虎悍将,早不晓得被太平军伏击、奇袭过几次了,这时一察觉自己被盯上,不慌不忙,佯装不知,继续奔走赶路,暗中感知敌人的数量与武功高低。
这一下感应,却令虚江子暗自心惊,潜伏在前后盯着自己的敌人,共有七名,这数目还没创新纪录,但这七人所传来的气息,却不是普通的太平军好手。
虚江子从没有忘记过,在刚抵达前线时的那一次遭遇战中,自己所见到的那些黑衣高手。对太平军了解越深,就知道那些故意以黑衣掩去外表形象的域外高手,才是太平军幕后真正的主导者,他们无论是本身素质、身上装备,都不是寻常的太平军战士能比的,接触到他们,才是接触到“真相”。
自从当初的那一战后,虚江子一直希望能够再遇到这些外族高手,从他们身上接触到幕后的那只黑手,只是这些人神出鬼没,不轻易出现在战场上,除了当初的那一次偶遇,后来竟从没再碰见过,现在碰上了,本该欣喜,但……虚江子突然觉得很荒唐,自己与这些人应该立刻动手厮杀?还是先拥抱一下,再认认亲戚?因为搞不好大家还真的是亲戚?
这些事情想一想,连虚江子也觉得自己好笑,不过,当他正考虑是否要先发制人时,前方路上人影一晃,有个人拦在前头,阻住去路。
“动手了?”
虚江子一惊,却发现那道人影全无杀气,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而且此人个头娇小,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名女子。
太平军因为标榜男女平等,战士之中也有女性,偶尔会在战场上碰到,虚江子总是避开,让其他师兄弟去应付,但眼前的这个人影,看来没有任何威胁性,既不像武功强横,也不像装配厉害法宝,拦在自己的路上,随手一剑就可……
这个念头才在脑中闪过,虚江子一下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心头剧震,什么动手的念头都飞到九霄云外,急忙收手,比看到了赤城子站在那还要惶恐,一下子用偏了力,脚下收不住,生怕撞着了对方,连忙用力顿足,想要止住冲势,结果就变成了滚地葫芦,连滚带跌地来到那人面前,灰头土脸,险险停住。
搞得那么狼狈,幸好没有让这个女孩受半点伤,因为,她不但是自己的大恩人,自己欠了她很大的人情债未还,还是一个自己绝对不想也不能得罪的人,要是伤了她半根毫毛,那个后果肯定很严重。
“泥,没事……吗?”
不甚流利的中土语,刺激着虚江子的记忆,他还记得,这个女孩的名字叫沙玛,是绝代天妖所重视的人。
一段时间不见,少女的肤色仍是惨白,面纱遮住了残缺的半张脸,露在外头的面孔,笑容可掬,流露着不属于战场的阳光气息。
就算明知彼此立场敌对,虚江子仍无法对这名少女生出任何敌意,甚至还觉得有几分歉疚,自己上次才接受了人家的治疗与包扎,回过头就把人家营区给炸翻天,尽管那是姗拉朵干的,却也是因己而起,要是爆炸中不小心伤到纱玛,自己很可能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转头四顾,那七名域外高手藏身在附近山林中,似乎没有现身的打算,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并非是来伏击自己,而是担任沙玛的护卫。只是……自己与沙玛近距离相对,他们最近的一个也在五十尺外,若自己真有什么歹意,他们哪有可能挡得住?或者……他们因为某种理由,成竹在胸?
不过,撇开这些问题不谈,这些人如果仅是护卫,并非刻意来狙击自己,那么,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此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沙玛小姐,你找我有事?”
虚江子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与这少女仅有一面之缘,彼此甚至算不上熟,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自己长得也不帅,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见钟情之类的事,就算真的是,自己也没这胆子,否则给天妖杀到面前来,那就很难看了。
不过,撇开玩笑心态,虚江子突然意识到一件很要命的事,沙玛找自己做什么,这固然是一个问题,但……沙玛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个问题更严重,难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已落在太平军的眼中?
虚江子大胆一问,答案果然把他给吓了一跳。那个秘密造访自己,并且带来长老们期望的师弟,原来没有能够成功离开,而是一走出去就被太平军给俘虏,逼问此行目的。
这位师弟不是什么铁汉、硬汉类的人物,稍稍吃了点苦头,就把什么东西都说了出来。当这些情报被送到北方战区,天妖得讯之后,立刻就判断出虚江子只怕不能待久,很快就会被派往别的地方,因为南方战区的主导者,绝不可能容得下他这个潜在威胁。
“……呃!你们,是这样认为啊?”
虚江子闻言不禁苦笑,密使之事己方尚无人知,弟弟亦不知晓,派自己去域外也非关此事,太平军这样想根本是冤枉。不过,让敌人这样想也不是坏事,最起码好过让他们知道自己去寻宝。
“那……就算我要离开战区,你们又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踏说过,如果泥往北走,就是去北方战场,如果北方以外的方向,就是要去域外。”
沙玛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天妖,虚江子听得暗暗心惊,天妖不但武功高,见识也甚是不凡,猜出自己有可能前往域外,换句话说,天妖虽不知道遗产的事,起码也料到,自己去域外是直捣太平军源头,若是成功,将对太平军有重大影响。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该不会是来做掉我,不让我去域外吧?”
虚江子担忧的一问,却被沙玛笑着摇头否认,还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说天妖讲过他是自己人,虽然沙玛也不明白自己人是什么意思,但总之是不用担心,而且,天妖还说了另一句沙玛不懂的话,要她带来给虚江子。
“不用顾忌太平军国的存在,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成就你的大功业……反正,也差不多到要和这些无知蠢货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这句话,别说是沙玛不懂,就连虚江子都不能明白,不晓得所谓的无知蠢货是谁。沙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压低了声音,这表示此话不能给护卫她的那些异族高手听见,那么,无知蠢货是指他们吗?
隐隐约约,虚江子知道天妖所指的对象,恐怕就是太平军国,话中更带有预备放弃太平军国,任它崩坏的意思。但天妖身为太平军国的首脑,太平军所成就的王图霸业,尽属于他,在此节节胜利之刻,他有什么理由说出这种话?作出这种决定?
刹那之间,虚江子想起了先前银劫说过的话,他说太平军国的行动极为诡异,不但幕后那只黑手时有保留,就连太平军本身采取的种种战略,都有些难以解释的地方,要不然,此刻纵使没有拿下中土,也该占领更多的土地,维持优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银劫的怀疑若属实,再对照天妖的话,难道……这个将中土卷入一片烽火的男人,居然意不在成王霸业?那他搞出这么多事,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天生的破坏狂,喜欢看烽烟战火肆虐天下吧?
正茫然不解,忽然听见沙玛说话,“踏说,泥的处境与心情,踏完全可以体会,就算泥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但只要泥的能力够强,自然就会被别人看上,这就叫……就叫……无罪……什么其罪……”
“……是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对!就是这个!”
沙玛高兴得鼓起掌来,但从表情看来,她根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虚江子颇感唏嘘,现在的一切,再非小时候那么单纯,随着自己能力的增长,就算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却仍旧对弟弟造成了威胁,这绝非自己所愿,却又没有办法避免,而且居然还是由天妖来解读出自己心情,想想实在很讽刺。
突然,虚江子意识到一个问题,天妖似非如此多愁善感之人,会为自己这样一叹,难道是他本身也有这样的困扰?
这样一想,天妖对魔门的态度,还有对自己这“奸细”的青眼有加,种种事迹迅速自脑海闪过,虚江子觉得自己好像猜到某些东西了。
沙玛没有察觉到虚江子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把话讲下去,虚江子心中乱糟糟的,没有听得很仔细,只是隐约听她说到天妖最近心绪不佳,为了某事甚是担忧、烦扰,好像很在意某人的想法,但日前虚江子所转交的那个东西,给了天妖不少信心,令他相信最终必能克服障碍。
“踏高兴,沙玛也高兴了,真的很谢谢泥呢。”
“呃……是吗?其实我也不太懂啦,能够帮得上你们,真是太好了。”
嘴上这样说,虚江子却晓得此时的状况真是太不好了,这边距离己方的营区并不是太远,要是让人看见自己与天妖的女人这样谈笑说话,还说了这种话,叛徒的罪名只怕是怎样都赖不掉,后果严重之至,只恨自己急归急,一时间却难以脱身。
不过,另外有件事情很不妥,相信西门朱玉也察觉到这一点了,那就是天妖如今所笃信的这件事。当初交到天妖手上的那件“信物”,不管它究竟有多么珍贵,都没有作为信物的意义,天妖一直认定,那是他兄长的馈赠,但虚江子很清楚,事实不是这样。
天妖此刻的心安,明显是误判情势,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后头绝对会为此遭受横祸。想到这一点,虚江子为之不安,特别是当天妖对自己还颇为关心,不但屡次释放善意,连此刻自己要去域外搞破坏,他都还让沙玛来打招呼,表示友善,自己受宠若惊,实在不忍心看他因为这个误会而出事。
只是,几次话到嘴边,想到彼此其实是敌非友,再加上此事背后牵扯复杂,自己不好妄做主张。这样一想,已经到嘴边的话,就又吞了回去,反正,就算自己不说,知道内情的还有一个西门朱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