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一下。
第二天,虚江子是被姗拉朵给叫醒,前来看看他状况的姗拉朵,很讶异于他的遍体鳞伤,尤其是被关入监牢后,居然还伤得比之前更厉害,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虚江子正苦恼于怎么解释,姗拉朵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了。
“可恶,一定是监狱里的人作威作福,每个新到的犯人都会被这样抓来打一顿,幸好你武功根底不错,换作是普通人,可能已经被打残了。”
“呃……是这样吗?”
“是啊,但你身分特殊,他们应该不敢把你往死里打,不然真的打死了你,白虎一族的最后幸存者灭绝,这个损失没人扛得起。”
听到姗拉朵这样说,虚江子只有苦笑,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狱卒们没有使用刑具,殴打之际也留了余地。
只是,虽然姗拉朵同情虚江子的处境,但她也表明,自己在楼兰一族的影响力有限,自保有余,却不能为虚江子做什么,一切也只有靠他自求多福。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顶多就亲你一下,作为补偿了。”
“……能不能给高级一点的东西?我是说,比较实质一点的东西,吻太小儿科了。”
“嘿,看不出你人模人样,居然也是一个色鬼,吻还不够,想要点更实质的东西?这里可是监牢,外头众目睽睽,你选择这里来办事,果真有胆量,换作是别的女人,绝对会给你一耳光,但是碰到我……”
“……不好意思,打断你的兴致,我说的实际东西,是伤药和绷带,你想得那么兴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啪!啪!啪!
又快又狠的连续三下,虽然不是碰到别的女人,虚江子还是挨了耳光,令本来已受伤的他,又多了新伤。
姗拉朵恼羞成怒,本来就要拂袖而去,但虚江子的一个问题,让她稍作停留,“什么?监牢内的传说?这个……嘿嘿,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奇异的答案,虚江子觉得内有蹊跷,望向姗拉朵,听她的解释。
“首先,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楼兰一族的文明如此先进,会没事盖个这么原始的牢房吗?通电栅栏、监视器该是基本配备,有些还直接装了激光、毒气发射孔,犯人一闹事,马上就死翘翘了……这是楼兰监狱的基本配备,那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住到这里来?”
虚江子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事实真相也令他颇为讶异。对楼兰一族而言,最棘手的犯人倒不是武学高手,是一些具有特殊能力,可以干扰机械的动力,反过来利用各种机械装备的人,这些人或是利用自己的知识,或是具有一些难以解释的异能,成为楼兰一族最头痛的人物。
之前曾经发生过几次,这些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楼兰一族精心打造的监狱中大闹,反过来操控着监狱里的种种杀人武器,想要一举脱出囚牢,令楼兰一族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有鉴于此,在历经几次失败后,楼兰一族决定反其道而行,盖一座完全不使用电子设备的特殊监狱,专门用来关这些特殊份子。
这个策略果然成功,这座监狱启用后,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个世上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复古”型的监狱也有“复古”的困扰,监狱启用后没多久,就传出监狱里闹鬼的消息,事情闹得满大,也死了几个人,楼兰一族作了一些处理,事情总算没有严重爆发,但类似传闻也从来没停过。
本来监狱这种地方,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汇聚所在,改采“复古”式建筑后,各种拷打、严刑又没有减少,排污的卫生情况作得不会那么好,整天闻着血腥味,听着惨叫声,看着肮脏污秽的环境,偶尔还会看见老鼠叼着人的手指跑过,在这种环境里久了,不看见鬼才是怪事。
各式各样的怪异传闻,有离奇死亡、莫名失踪,甚至还有借尸还魂、死后复活的,加起来可以写一本厚厚的鬼话大全。在这些纪录中,也有人宣称见到一个发了疯的鬼魂,三更半夜离奇出现在牢房里,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恍如野兽一般,逼迫犯人作种种不情愿的行为。
“……能不能解释一下是什么不情愿的行为?我对这个部份很感兴趣。”
“大部分的时候是比武决斗啦,说什么那个厉鬼突然出现,逼着犯人比武决斗,比输了要打,比赢了也要打,听说还有人被厉鬼直接抓着脑袋去撞墙壁的,当场脑袋瓜就碎了。”
“我不信,脑袋都碎了,怎么还有传说流传下来?你这个传说未免传得太没有逻辑性!”
“传说还是传下来了,因为……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室友。”
虚江子闻言一愣,发现了自己的盲点,但既然有目击者,这就应该不只是传说,楼兰一族没理由放任这号危险人物到处破坏,早该采取对策了,更何况,那个发了疯的厉鬼,越听越像自己新拜的师父阿古布拉……
“没办法啊,又没装监视器,当然也留不下影像,当事人成了无头尸,墙壁上留着血印,目击者被吓得半疯,支支吾吾说了些话,本来想等他状况稳定一点,再送去用仪器做记忆检定的,哪想到当天夜里就挂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被灭口了……”姗拉朵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楼兰不是善男信女之地,那些闹鬼的传说,表面上看似传说,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拿囚犯当实验品?反正这些人被关在此地,是绝不可能活着被放出去的,早死晚死既然没差别,就是做实验的完美素材了。”
虚江子点点头,明白了姗拉朵的意思。以楼兰一族的力量,就算这座监狱内没有机械设备,如果真的要探查什么事,未必就查不出来,可是假如这里头牵涉到什么内幕、阴谋,那所有的一切都只会被草草掩盖,传说永远是传说,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而且,我还听说过,这个监狱里的囚犯,有某些非常不正常,根本就是楼兰秘密搞生物实验失败的受害者,因为无法控制,才丢到这座监狱来……这些也是传说啦,没实际根据的,还有一个更扯的,听说以前曾经有某任太阳王的孪生兄弟,被戴上铁面具,从出生起就被关在这里,直至老死,后来冤魂就常常作祟,变成恐怖传说前三名……对了,你问这些干什么?不会是昨晚睡觉被鬼压床了吧?”
“不是,我碰到的是……呃……”
“奇怪了,你这个人……怎么说睡就睡啊?打两巴掌看看。”
啪!啪!
“睡得还真熟,巴掌都打不醒,真是奇了,唉,算了算了,你睡你的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会带点药给你的。”
姗拉朵离开了牢房,虚江子躺在没有床的牢房内,呼呼大睡,在他刚才差点把阿古布拉的事说出口时,突然强烈的倦意上涌,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一下子就睡着了。
※※※
这一睡,足足又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虽然是被狱卒包围,拳打脚踢,但虚江子却觉得精神健旺不少,理由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不过身上的伤势确实有好转。
狱卒来叫醒人,当然不是为了叫醒人去吃饭这么好,虚江子清醒之后,这才知道囚犯在这里还必须服劳役,全体起床后被带到某个地下矿坑,在里头用最原始的劳力来挖矿,由于虚江子沉睡不醒,踢打也无用,今天的劳役算是逃掉了。
当狱卒们离开牢房,虚江子不禁苦笑,短短几天之前,自己还是域外的一方之雄,虽然不是很风光的那种,但手上也掌握着一个诡变莫测的组织,有能力影响域外许多大事的进行,怎么一下子全都变调?自己沦为阶下之囚,命在顷刻,这几天最习惯的事就是挨揍?过去在河洛本部,几时这样惨过?
监狱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一碗东西被扔到虚江子面前,稀稀糊糊的,唯一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吃在嘴里近乎没有味道,不过,想到这是在监狱里,虚江子也就没有什么特别意见了。
当务之急,非常明显,就是想办法先回复武功,阿古布拉强喂下的那颗药丸,搞到自己真气几乎无法凝聚,一身力量提不起来,如果这样子下去,肯定会没命,因此,当自己一个人独处于囚室,虚江子立刻盘膝打坐,运行河洛派内功,想把散化在肢体各处的真气重新凝聚。
这一类的运功行气,很怕被人打扰,而虚江子所担忧的事情果真发生,几乎是他闭目运气没有多久,昨晚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到来,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晓得是什么人不请自来了。
“唷,笨徒弟,你挺用功的嘛,师父还没到,你就自己用起功来,不错,这样下去定然会成材啊,可是……我好像还没开始教你啊!”
阿古布拉不是只来说说话而已,甫一现身,重重一掌拍在虚江子头顶,击打要穴的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柔劲渗入体内,立刻瓦解了虚江子正努力凝聚的真气,令他体内真气大乱,逆冲经脉,要不是本来底子够好,耐得住冲击,这一下已经没了性命。
“你……你想杀我吗?”
“这个当然,要是连这点小磨难也承受不住,你干脆死了算了,怎配与老子一起逃狱?”
“可、可是,你又说我是你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人,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你预备和谁一起逃狱?”
“……说得也是,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
阿古布拉说得满不在乎,虚江子听在耳里,心头激动,差点一口血就喷出来了,然而,当他调匀气息,睁开眼睛,这口本来就该喷出来的血,终究是没能省掉,大口喷了出来。
“呜哇!你……你这是……”
“干什么?看见型男吓得你尿裤子了吗?”阿古布拉“嘿嘿”怪笑着,身上仍是那一袭破烂衣衫,手上带着镣铐,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但颈部以上,今天却戴了一个好大的铁罩,整个脑袋都在铁罩之中,只留下一个横框,原本应该是露出眼睛的,可是却被乱发遮盖住,什么也看不着。
经过昨晚一番折腾,虚江子大致弄清楚这个怪人的脾气,就是疯疯癫癫,没事找事,为了要让自己吃惊,别说是弄个铁罩戴在头上,就算是顶个夜壶、屎桶,那也是非常合理的事,自己应对这种怪人的方法,就是见怪不怪,他觉得没趣,就会正经一点了。只是,昨晚被逼拜师,“师父”两字叫来别扭,不晓得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赖掉呢?
虚江子动着脑筋,却不料对方先发制人,摸着下巴,怪笑道:“徒弟,你的心思应该花在用功上,别动一些歪脑筋,如果你实在不服气的话,师父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老子在这监狱里不晓得混了多久,不知拆解过多少具人体作研究,精通各种正常与非正常、人道与不人道的拷问方式,今晚你大声叫是叫定了,就看你是愿意叫师父……”
阿古布拉摆动着右手,五指聚合成钻,往地上一刺,仿佛极坚硬的钢铁钻头旋砸入地,无声无息就钻出了一个洞,跟着,再威吓性地举起右手,侧头往虚江子的身后望去。
“或者……你等一下痛的时候,可以哭爹叫娘。”
面对这等威胁,虚江子突然觉得,自己生平所见的高手虽多,但要说完全不讲架子,甚至可以说荒唐无耻到了极点的,大概就是这个凶兽死神了,就冲着这一点,自己是该服气,因为武功练到这种程度,还能这么下流的人,实在是很少见。
“能识时务才是英雄,我想……还是叫师父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