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难忍的痛楚,也才发现自己中拳了。
中的这一拳,让囚犯们怎样都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拳能有如此破坏力?却又如此之快,快到连看也看不见了?不仅如此,这一拳更把恐惧感深深打入囚犯的心里,让他们在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后,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胆敢再往前冲,向虚江子做出挑战。
虚江子站在原地,紧握着双拳,对自己刚才的战果非常满意,所出的十余拳,成功将首波攻击过来的十余名囚犯打飞,力道也控制得当,只伤不死,而阿古布拉所传授的拳势果真有效,只是自己没有他那样的修为,必须动一下脑筋,在出拳之前大喝一声,先声夺人,稳占其势。
虽然这技巧有点作弊的嫌疑,效果却是好得出奇,虚江子一记连击,把所有迫近过来的囚犯都打飞,那一瞬间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是阿古布拉。
这一手连击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这一击之中所蕴含的威势,却让所有囚犯心存畏惧,在弄清楚自己恐惧源头之前,谁也不愿意贸然抢攻。虚江子也是谨慎以待,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借着这样的沉默气氛来制造压力,心里其实颇为犹豫,若是囚犯不再进攻,自己也不抢攻伤人,两边就这么对瞪眼耗着,那要耗到什么时候?总不会要耗到用餐时间结束,狱卒拿鞭子进来打人,这才打破僵局吧?
一击震慑众囚犯的英雄举动,确实威风,但如果要搞到这样的僵局收场,那就变成很可笑的一件事了,虚江子无意与周围的囚犯对站到地老天荒,事实上,这一餐没好好吃,肚子还很饿,也不适合这样一直站下去,或许……自己耍英雄派头还真是耍错了。
正当虚江子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也让虚江子松了一口气。
“这……这种拳头……你是白虎一族的后人?”
循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模样颇为苍老的中年人,正以复杂的目光朝这边看来,表情很奇怪,嘴唇更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白、白虎一族还有后人?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啊……”
颤声说话的这个中年人,大概四五十岁上下,或许是因为牢狱生涯过于辛苦,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苍老,而且可能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后头的话都是模糊呓语,虚江子听不懂,不过这些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不同了。
之前在域外各处探听消息时,虚江子查不到半点资料,仿佛没有人对这个曾经存在过的部族有印象,就连“白虎一族”这个名词,都是从太阳王的口中听来,但在这里……囚犯们听见白虎一族后,很有反应,望向虚江子的眼神刹时改变,不过也算不上友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怀疑。
“不可能!白虎一族是我们域外的部族,后人怎么可能会长成这样?中土人不可能是白虎的子孙。”
囚犯中有人这样喊了出来,而附和的声音不在少数,虚江子看这形势,心里大概有数,果然就是自己中土人的外表,黑发黄肤,这才惹来许多麻烦,但要澄清却也不易,因为自己手上并没有那种可以洗去易容的还原液。
“各位,请容我解释一下,我……”
虚江子本来想要开口解释,后来想到自己虽然身在域外,但这里的消息未必不会传到中土,要是自己的身世秘密传到中土,被人晓得自己流着域外部族之血,那可真是万劫不复,永远别想回到中土做人了。一想到这个严重处,虚江子顿时住口,不敢再说。
幸好,这么多人在一起,当中总是有几个识货的,马上就有人出来说,白虎一族的武技独一无二,能挥得出这种野兽之拳,必然与白虎一族有着相当渊源,绝对不是随便乱吹的,而且白虎一族在域外早已灭亡,可能正是因为避往中土,这才得以有后人流传。
当这一点获得确认,所有人看虚江子的目光都不同了,好像看到什么救世主般的眼神,一下子集中在虚江子身上,让虚江子觉得自己可能从一个很不妙的处境,跳到了另一个更糟糕的处境。
这些人……该不会指望自己带他们离开这里吧?虽然自己确实想离开,但可没有疯狂到要带着所有人搞大逃狱,一起杀出去啊!从可行性上面看,这个主意肯定十死不生,楼兰一族又不是睁眼瞎子,哪可能放着这么多人逃狱当看不到?
虚江子心叫不妙,但事情演变却迅速脱出他的掌握,尽管还有人表示怀疑,可是当有人说出,最近搜集到的情报中,确实探听到楼兰活捉了一名白虎血裔后,囚犯们的目光就由期待转为热切。这些囚犯之间存在着组织,分别由几个领袖人物所统帅,那些领导人这几天都已经和虚江子交过手、打过架,彼此算是“熟识”,现在就把人带开,让手下们进行掩护,几个人到更深处的矿道内交谈。
行走之中,虚江子回忆着与他们交手的经验,这几名囚犯的头子,确实个个身怀绝技,只是被楼兰一族禁制了力量,要是他们的武功能恢复自如,大家打起来胜负难料,可是在彼此都不能运使力量的状态下,自己一个人打他们全部都不成问题,更别说自己已回复力量的此刻。
几个人从主矿道走入支线,一条已经被废弃的小道,虚江子这几天偶然有远远经过,却从没料到囚犯们齐心合力,居然在里头挖出一个隐蔽的小空间,乍然从外看去,不露半点痕迹,当那几名囚犯头子移开遮蔽物,引领虚江子入内时,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要是有得选择,虚江子并不想进去,因为被带到这里来,知晓了人家的秘密,如果后头不能有点表示,此事绝难善了,但问题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的可能,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在这完全密闭的小空间里,众人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先是询问虚江子的来历,虚江子半真半假地回答,表示自己出生在中土,在武林名门学艺,后来意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渊源,就想回到域外来寻根,没想到寻着寻着就被楼兰一族给抓来,然后莫名其妙给关进监狱,又与囚犯们发生冲突,一切真不晓得为什么。
“你回来寻根?白虎一族除了你之外,就没剩下人了吗?你没有任何长辈吗?要是有的话,他们绝不会让你做这种傻事的。”
“是啊,就像你说的一样,要是有长辈警告的话,我还会做这种事吗?”虚江子一下苦笑,把问题带过,但也透过这些人,了解自己部族的事迹。
※※※
许久之前,域外有两大部族齐肩并列,一是白虎,一是楼兰,传说中好像还有一个神秘部族,能与这两者齐名,彼此间还互有亲族关系,但那个部族实在太过神秘,行事低调,人丁又极度稀少,过着从不与外界来往的自闭生活,久而久之,根本没人知道了,就只剩下白虎与楼兰,在广大的域外土地上各据一方,分庭抗礼。
楼兰一族重视文明,希望开拓万世基业,除了锐意发展本身的文明,研究超时代的法宝技术,还四出征战,由近而远地往外征讨各部族,将之收为自己的领地,令各部族臣服,以供驱策。
白虎一族崇尚个人勇武,过着茹毛饮血,近乎原始的野蛮生活,穿兽皮、生吃兽肉、豪饮兽血,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最勇猛的“强”,对于拓展势力、征服他人,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专注于本身的强大。
话虽如此,但如果以为白虎一族是爱好和平的部族,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他们虽然无意于开疆辟土,却也常常对域外各部族发动征伐,只不过征讨目的与楼兰有别,楼兰是为了迫人投降、臣服,最好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白虎一族却是为了以血祭武,拿这些人来练武,记住撕裂他们血肉时的感受,藉此把自身的武道推升至更高境界,为此,白虎一族最不能饶恕的,就是不战而降者。
因为这样,那些被白虎一族征讨的部族,就只能在抵抗而后被杀光,还有投降之后被杀光,这两种烂选择之中选一个。被楼兰一族攻击的部族,只要投降,就能保住身家性命,甚至楼兰一族事后还会提供技术,改善全族人的生活;但被白虎一族攻击的部族,就只有彻底灭绝,鸡犬不留,连一条虫、一棵草都不会完整剩下来。
结果,不想被灭绝的部族,就只好托庇于楼兰,只要有楼兰旗帜的守护,就可以对抗白虎煞神。这几乎成了当时域外各部族的共识,也因为白虎的活跃,反过来造就了楼兰一族的极度强大,但这种状况不可能维持太久,域外土地虽然辽阔广大,却也容纳不下两个理念背道而驰的强悍部族,楼兰与白虎终究因为方针问题而对上了。
据说,楼兰一族最初记挂与白虎一族的长久交情,又对白虎一族的战力忌惮甚深,不愿意贸然破脸,采取和平的谈判手段,希望能与白虎一族达成共识,免见刀兵,但白虎一族却是天生的战族,光是想到以楼兰一族的强大,化友为敌之后的结果,所有族人就兴奋得高举武器,发誓要打赢这一仗,以灭绝楼兰来印证自己的强。
这根本就是一场注定要开打的战争,当楼兰使者的碎尸被送回去,这一仗的爆发便已再无转圜余地。出于同源,曾经称兄道弟,极为友好的两个部族,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打起了非常残酷的战争。
楼兰一族人多势众,又在设备上占有优势,在战争开打之初,很快就获得了连场胜利,只不过,楼兰一族很惊讶地发现,每一场胜利都是伴随着大量死伤一起出现,因为白虎一族不只是强悍,战斗意志更是惊人,处于劣势时,几乎是以主动迎向死亡的态度在战斗,纵死也要拖着敌人下地狱,还尽可能拖着一名以上的敌人。
碰到这样的剽悍打法,就算是楼兰一族也要吃亏,这种情况在战场打回白虎一族的根据地后,变得更为明显。白虎族人斗志高昂,战力又很惊人,凭险而守,楼兰一族数度强攻,都没有能够攻破,反倒留下了不少族人的尸体。
不愿再多添伤亡,楼兰唯有短暂收兵,先去研究对策,待找到了白虎一族的防守弱点,再来挽回面子,一决胜负。然而,对于白虎的民族性,楼兰确实有欠了解,虽然他们已经了解到白虎一族的悍勇,却怎么都想不到,就在楼兰撤兵回去的同时,白虎一族居然还能发动长途奔袭,来得无影无踪,抢在楼兰军队回归之前,给了防御空虚的楼兰重重一击。
这一击委实好重,当回归本部的军队与该任太阳王,看见根据地几乎变成一片火海,心中的愤怒与屈辱,是外人绝对没法想象的。于是,纠纷、歧见,就此演变成解不开的血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