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而现在又处于逃亡的状况,那他身上肯定藏了些对付阿默兹狼的法宝,刚才他对上自己与孙武时,最初并没有拿出真正杀伤力强大的法宝,肯定是想保留实力,把这些重武器拿来对付阿默兹狼。
“嘿……小姑娘的眼睛好利啊,不过老夫……”
虚谷子似乎想辩解什么,但话说到一半,羽宝簪轻皱眉头,低声道:“来得还真是时候,同学会的邀请者到了。”
在魔狼的咆哮声中,羽宝簪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很怪异,听起来是很健壮的大型马,很有可能是改造生物。心眼宗果然有人在监看这场战斗,发现阿默兹狼无法快速取胜,所以现身出来了。
当前心眼宗的高手之中,羽宝簪唯一所忌的只有心眼宗主,大地神戟虽是无上神器,却对自己影响有限,更别说地司祭在楼兰遗迹中断臂重伤,正常情形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战斗,所以,这一仗除非是心眼宗主亲自出马,否则应该是应付得过去的。
马蹄声迅速靠近,当那头黑色的独角巨马现身,羽宝簪微微一凛,只见大黑马的躯体极为高壮,眼若铜铃,马蹄大如海碗,随意几下迈步便奔出好远,通体黑色,没有一丝杂毛,仅有头顶的雪白长角,粲然生光,看起来虽然是马匹,却有着飞龙一般的神骏,在这匹独角巨马迈步靠近时,那些阿默兹狼竟然有些畏惧似的让开路来,而这匹巨马对狼群看也不看一眼,骄傲的神态让人印象深刻。
相较于黑马两尺余高的巨躯,在马背上的那名骑士看来便很瘦小,只是一身白色的骑士装束,被黑马一衬,格外显眼。最令羽宝簪吃惊的一点是,这名骑士居然是个女人,从黑色的头发看来,这名女子是中土人士,换句话说,很可能是河洛剑派的嫡系。
河洛剑派虽不像慈航静殿那样禁收女徒,但在修剑、修道的大前提下,女性门人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其中并无高手或特别杰出人物,羽宝簪一时为之愕然,而那名女性骑士的表现,更令她大吃一惊。
黑色巨马踏步而来,动作像是很慢,但因为个头高大的关系,速度其实很快,而当黑色巨马进入了魔狼群的包围圈,距离羽宝簪相隔十尺,一下子稳稳站定,动也不动,表现出了一品良驹的素质,然而,驾驭它的人却明显不是一位好骑士,马才一停住,女骑士却承受不住瞬间静止的巨力,从马背上一下摔落地面。
“碰!”
重摔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响亮,羽宝簪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不晓得对方在弄什么玄虚。如果说是故意要让自己轻忽大意,这种手法也未免太笨拙,但若是没有其他意图,那……自己生平所遇到的高手中,还真是没有哪个会这样坠马的。
愣掉的人不只是羽宝簪,虚谷子也瞪大老眼呆住,就连那些凶残的魔狼,都在这时候停住动作,看着那名白衣女子慢慢的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这边看来。
双方目光相对,羽宝簪发现这女子的身形不算瘦小,只是因为骑在如此巨马的背上,才令自己产生了错觉,其实她身高与己相若,戴着一副白色的眼罩,头上一顶毡帽,还插着白色羽毛;白色的衬衫与长裤,后头还缠着一件形似燕尾的白色披风,看起来极为神气,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下坠马失了气势,那么光看这样一身打扮,是有几分剑侠风采。
“……对了,剑……”
羽宝簪察觉到一点,这个女骑士虽有剑侠气息,身上却没有带剑,甚至连兵器都没有,不知是故意想隐藏身分?或者……她并非河洛剑派中人?
“……哦……万紫楼也牵涉进来了?真麻烦,离开实验室的第一件事就没遇到好事,早知道就不来了……”
女骑士冷冷一句,却是发出男子口音,羽宝簪马上明白,对方是用了某种变声道具,换句话说,对方也属于那种不想被认出真实身分的人物。
“请问尊驾怎么称呼?”
羽宝簪拱手相问,换得女骑士的一阵上下打量,慢条斯理道:“楼兰凤族的传承者,流亡到中土一遭,现在算是镀了金回来,衣锦还乡吗?我不想招惹楼兰凤族的人,你们这票家伙都很麻烦,所以别来干涉我的事,当然……如果是万紫楼想要有什么动作,那我想不奉陪也不行,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吧?”
一番话令羽宝簪着实心惊,自己的身世之秘,并不算是天大的秘密,至少,朝廷、同盟会这两方面的决策阶级,都是知道的,毕竟以他们的情报能力,这种事不会是永远的秘密。然而,羽宝簪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世会人尽皆知,这名女骑士一开口就直接以楼兰凤族相称,此事确实惊人。
更有甚者,她一面表明不想招惹楼兰凤族,一面却又说万紫楼有动作必然奉陪,话中透漏的意思,就是晓得万紫楼的秘密,这就实在不简单了。
“在心眼宗,他们都叫我狼司祭。听说我被编列在什么三大司祭之一,其实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义,只是随便叫爽用的一个代号,你听完可以立刻忘记……反正我也不在乎。”
狼司祭道:“虚谷子,很多年没看到你这老杂毛了,我的时间宝贵,直接对你说吧,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我走,去什么地方你自己也知道,另外一条就是直接在这里上黄泉路……你如果选择第二条,我可以尽量让你走得快一点。”
虚谷子同样也在打量狼司祭,闻言失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河洛剑派中哪有你这号人物?”
“算我是约聘人员吧,最近专业人才缺乏,有特殊专才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没饭吃。其实,我觉得心眼宗现在根本不需要你,但有别人不是这么想……怎么样?我该把你的反应当成是拒绝吗?”
狼司祭明显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话说到这里,动手已是不能避免,虚谷子退了一步,避到羽宝簪身后,羽宝簪暗叹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却也莫可奈何,站前一步,道:“狼司祭,虚谷子目前接受本派的保护,无论你要带他走哪条道,很抱歉,我不能让他跟你走。”
“……真碍事,虽然我刚才说过,不想在域外招惹楼兰凤族,但如果因此被你当成胆小怕事,那就是大误会了。”
狼司祭的声音一下转冷,周围的气氛也变得紧绷,羽宝簪暗忖敌人可能就要发难,不敢大意,暗自凝运真气戒备。
敌人的身上不带兵刃,连骑马都会摔下来,看来不像是武道高手,有很大可能是和虚谷子一样的技术人员,特别是连名字都叫做狼司祭,换句话说,心眼宗成功操控阿默兹狼,搞不好就是靠此人,本来就已经不好对付的魔狼,在她的操控下,多半还有其他的诡异变化。
羽宝簪心里一盘算,对魔狼的注意又增多几分,最头痛的倒不是敌人攻击自己,而是用什么奇招突然发动,一下子把虚谷子干掉,那就真是棘手了。脑里许多念头转来转去,羽宝簪忽然看到狼司祭一举手,朝自己比了一个中指。
这种脏话手势虽是不雅,但羽宝簪早已司空见惯,不会被挑拨到,反而还觉得很奇怪,怎么敌人会用这等幼稚手段?心中错愕,突然注意到敌人中指上戴着一个小戒,暗叫不妙,却已经慢了一步。
初到域外时,曾在月牙关中与心眼宗的花花法师交手,那个花花法师的手掌上忽然生长出奇异花朵,当人们看到花的色彩、嗅着花香,就会产生幻觉,这种异能与个人武功高低无关,纵是武功再高,若没有进行精神方面的锻炼,仍是会被影响。
羽宝簪对于心灵修练略有涉猎,这是修练上乘武功所必须的,否则使用凤凰七绝时,武技的杀伤力随时反噬自身。上次以香菱的身分遭遇花花法师时,仅产生短短数秒的幻觉,跟着便清醒过来,但这回碰到更高数筹的狼司祭,就没有那么好运道了。
狼司祭所戴的那枚戒指,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个极其厉害的幻觉法宝,那个比出中指的动作,只是为了把人的注意力引到指头上,只要一看,立刻便堕入无边幻觉,羽宝簪刹时失去嗅觉、听觉、触觉,仅看到自己身在无边虚空,正以极高速度往下坠去。
高速坠落带来的失速感,连带造成对东西南北的方向模糊,羽宝簪很清楚这些是幻觉,但身在无边噩梦之中,却不是想清醒就醒得来的,心叫不妙,想要鼓劲护身,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乱打,阻止魔狼近身,但一来耗力太大,很快便会力竭倒地;二来虚谷子就在身边,万一没阻到魔狼,先把虚谷子给一掌毙了,那如何是好?
心中正彷徨,一度失去的触觉又回复,左肘、后颈一痛,幻觉被破去大半,右半边的眼睛仍看到一片漆黑虚空,左半边却已看到实际景象,还看到虚谷子满脸焦急地站在自己身边,把一根细长的金针插向自己左肩。
狼司祭仍比着中指,似乎没打算趁这机会进攻,但羽宝簪决定发动抢攻,顾不得自己右半身还处于失衡状态,第一时间飞身飙出,左掌一扬,先是三支赤色火羽射出,跟着掌上生出烈火,重招轰向敌人。
“好速度,但准头差了点。”
狼司祭冷哼一声,她的武功似乎不强,本来应该闪不过那三支火羽,但附近的阿默兹狼却冲出来当肉垫,三支火羽分别射在两头魔狼身上,而那真正致命的一掌还未击下,羽宝簪的右脑陡然剧痛,被某个钝物打中,砸力奇大,将她砸得打横飞出。
换作是平时,这一击绝不容易得手,但是当羽宝簪失去右半身感官,形成死角,这一记便砸得她全无防备,整个人被砸得横飞出去,重重坠地的同时,右半身的感觉回复,除了右边脑门剧痛,涔涔鲜血不住流下外,另一个发现就是双臂动弹不得了。
稍微挣动,就发现上半身好像被一种看不见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地缠住,虽然肉眼看不到,但确实令自己双臂麻木,呼吸困难,如此奇物,自己脑海中确实有着印象。
“……这是……当年太平军国的一品法宝,捆仙索?”
“识货!可惜说得有点不对,这是捆仙索没错,但不是太平军国的东西,而是你们楼兰凤族的得意发明,你身为凤血后裔,连这也不识,真是丢脸得很。”
狼司祭冷笑出声,羽宝簪口中不语,脑里飞快动着主意。捆仙索的源流为何,自己以前没遇过,当然不可能知道,单以目前的感觉,要是全力催运护身火劲,要毁去这无形绳索应该不难,但传说中的捆仙索能令人肢体麻痹无觉,还能够放出电流,要是这两种异能被启动,那自己就处于绝对劣势。
再者,这个狼司祭身上法宝层出不穷,刚才短短时间内,已使用三种不同法宝作连环攻击,自己烧毁捆仙索后,若无法发动有效攻击,再挨上一记,那可能就没有翻本机会了。
“怎么样?事到临头,你们……”
说到这里,狼司祭的话被一声震天巨爆给打断,循声望去,只见熊熊大火焚烧中的窑洞客店,一下子坍塌下去,发出巨大声响,跟着,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火场中冲天而出,照耀四方,逼得所有人难以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