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微笑道:“禀娘娘,喜糕和香饼两位都在外房收拾您的衣衫箱笼呢,至于云片许是一路上舟车劳累水土不服,一进府便又吐又方才由随行太医诊过,得好好调理数日才能再回来服侍娘娘了。”
“病了?”赵妃子心一紧,脸上浮起担忧和心疼之色,想也不想地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将女忙拦住了她,神色微变,笑容却依旧温柔恭驯。“娘娘且慢,太医说怕那病是会过人的,娘娘身娇体弱,万一染上可就不好了,君上可是会大大怪罪的,还请娘娘三思。”
“到底是什么病那么厉害?可刚刚下车时她还好好的呀!”她总觉心下不安“不成,我得亲眼看过没事儿才放心。”
将女一惊,只得迅速示意一旁的侍女,那小侍女快步出去,把娘娘熟悉的喜糕和香饼“请”进内房来。
喜糕和香饼有些畏畏缩缩地进来,在看到赵妃子的刹那,不禁眼圈一红,快步上前扶住她,哽咽了起来。
“小泵子呃,娘娘,您怎么还没歇息呢?一路上辛苦了,肚子可饿了?”
“我好着呢,没事儿。”看见亲近熟悉的自家侍女,赵妃子终于释然地笑了。“倒是云片病了,你们陪我去看她呗。”
“云片姐姐”喜糕眼神飘了飘,心虚地低声道:“云片姐姐病得急,已经挪到、挪到外庄养病去了。”
她睁大眼,哑然半晌,越想越觉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云片怎么了?她——她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香饼赶紧摇头,努力咧大笑脸道:“云片姐姐真的只是病了,奴下向您保证,等她病好了就能回来了。”
赵妃子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心下生疑,可是也着实想不出在这短短时辰内,云片还能造下什么危及生死的祸事,不免也暗笑自己是脑子睡胡涂,想岔了。
“那我就看一眼。”
将女的笑容僵了僵,只得速速地又给了那个小侍女一个“强烈”暗示的眼神。
小侍女立刻脚下如飞地奔出去,看得赵妃子不禁咋舌。
“好厉害呀!”是练过的吧?
要糟,竟一时漏馅了。将女眼角抽了抽,可面上仍保持着一贯的温婉从容,盈盈浅笑道:“大周宫殿大又广,不只尔女步履轻快,奴下们也都是这样经历出来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大周不但兵强马壮,连宫中侍女都是高手来着,呵呵呵呵。”她憨然地咯咯笑了。
“娘娘说笑了。”将女的浅笑已经有三分尴尬。
若是君上知道她们几个女暗影的身分险些一下子就被娘娘拆穿,肯定会立时让冗统领亲自将她们扔回死地里,再活生生剥皮重练三五年的!
看生性血杀、不近女色的君上竟对这位小娘娘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安排了十五名皇室暗影明里暗里的守着她,说不定这位小娘娘有可能便是大周日后唯一的主母了。
既是君上有命,她们当会终生对娘娘忠心不二无论如何,抱紧娘娘的大腿就对了!
不一会儿,小侍女脸不红气不喘的匆匆回来了,却被将女暗暗瞪了一眼,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如今的身分,只得假装气喘吁吁地颤抖回道:“禀、禀娘娘,君上答允将云片姑姑送回来给您瞧一眼,让您安安心。”
还好还好,人总算还留了一口气儿,灌碗药汤上上妆粉什么的,应当能朦混过去。
多亏是君上有提醒,否则在那个色胆包天的云片假娘娘之名摸上君上的榻前时,早就不是拖下去鞭刑一百,而是当场被亢统领灭杀了!
“太好了,你们家君上真是大好人。”赵妃子当下感动得泪汪汪。
将女和小侍女不约而同干巴巴地陪着笑。
是啊是啊不过恐怕大周国上下,也只有眼前这小娘娘会将他们俊美华丽的杀神帝王视为“大好人”了。
宇文堂是大周人心目中的天神,英雄,但从不是什么心善之辈。
在这流离纷乱的时代,在皇宫与战场中,能活下去的只有虎狼。
相较于感动傻笑,天真蠢到没边儿了的小肉球娘娘,一旁的喜糕和香饼却噤若寒蝉,目光复杂地偷偷望向一脸笑得温和的将女。
她们谁也不敢告诉小泵子,刚刚那个容貌华美绝伦的周帝命人将云片姐姐堵住嘴巴吊在横木上,一个面色冷漠的黑衣护卫手持鞭子,一鞭鞭将她抽得鲜血淋漓,还命所有南梁伴嫁之人,无论男女官身奴身,一律到场臂刑。
她们两个看到第十下就吓昏了,后来被弄醒后严加命令绝不能对小泵子说漏嘴。
周帝说,那就是云片姐姐背主媚上的下场。
好可怕北朝周国好可怕那个俊美年轻的帝王好可怕
——鸣,我们小泵子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