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盘子,胸口隐隐泛过不安。
怎么连洗碗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她沮丧地想,同时蹲下身子收拾地板上的凌乱,却又一不留神被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指尖,鲜红的血液冒出来,沿着指尖滴在地上。
伤口的细微刺痛,掩盖不了心坎的骚动,莫名其妙的不安涌现全身,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
有种不好的预感宋荔晨阻止不了涌上心间的寒意,顾不得指尖上的伤口,她以两手紧紧地环抱自己。
该不会是定维出了什么意外吧?
她蓦地想到身在德国的丈夫,在心底盘旋的不安开始肆虐,彷佛要证明她的臆测是正确的。她越想越不安,也不理地面上的碎片,急忙离开厨房,匆忙地拿过手机,微颤的指尖快速地在萤幕上点选了数字,正当要按下拨号的按键时,她犹疑了。
要是他正在忙碌的话,她岂不是骚扰他了?
而且,要是他真的出事了,她应该第一个接获通知所以说,一切都是她杞人忧天?
虽然理智叫她别太担心,可是压在心头的不安始终未能减轻半分,她偏头看一眼挂壁月历,算着他离开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星期了。
因为怕耽误他的工作进度,结婚多年来她不断提醒自己万别在他上班或出差时打扰他,加上两地有时差的关系,她更是拚命按捺思念。
她怕,稍一不慎,会任性地要求他早点回来身边。
从认识他便知道,他的世界广阔得并非为她一人独享,因此他的心思也不可能全部放在她身上,她只希望自己不是排在最末,偶尔甚至能让他只专注于她。
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抱有这样的幻想。
因为,她的世界,自六年前起便一直围绕他打转。
他,是她的全部。
或许,她要是怀了他的孩子,他便能多分一点时间给她,又或者她的世界会因为多出一个人而不再狭隘。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渴望有他的孩子。
只是她一直未能如愿。
小手抓紧衣领,强大的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好一会儿,她深呼吸数遍之后,才折返厨房,继续收拾残局。
就在她忙碌的时候,胡定维打开了大门,诧异于室内的寂静,他换过拖鞋后入内,经过厨房时,迅即看到背对着门扉蹲在地上的宋荔晨,只见她正在捡起地面上的碎片。
“怎么了?”他迅速上前,抓住她两手,放在她掌心的碎片因为他的举动再度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呀”明显地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她眨了眨大眼,不太相信他真的在眼前。“定、定维?”
“发生什么事了?!”他凝视着妻子的小脸,眼尖地看到她白嫩手指上的血口。“受伤了?”
“呃”力气及不上他,宋荔晨抽不回受伤的手,呐呐地解释道:“只是小伤口而已,刚才不小心摔破盘子对、对不起”
看到他逐渐铁青的脸色,她不由得胆怯起来。
他一定觉得她很没用。她难过地想。
胡定维微叹一声,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拉着她步出厨房,让她坐在沙发上后,他拿出药箱,细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还好伤口很浅,应该没受感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待会儿还是去林医生那儿检查一下。”他吩咐道。林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不、不用了”她嗫嚅地说,但看到他坚持的神情,只好点头,然后怯怯地问:“工作顺利吗?”
正在替她包扎的大手稍微停顿了一秒钟,他随即恢复过来。“嗯。”知道他不愿多谈,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被隔绝于他的世界外。“我我没料到你会忽然间回来所以”
他之前明明说要留在德国两个星期,为什么会提早回来?
“没关系。”他将药箱放在小几上,大手轻轻拨弄她柔亮的发丝,黑眸认真地巡视小脸每个角落。
被他审视得极不好意思,两朵红霞飘上脸颊,她稍稍别开脸。“那你应该很累了,我给你准备洗澡水好吗?”
“待会儿吧。”他轻语。
每次的分离,都让他有度日如年的感觉,看着她清丽的容颜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羞红,心坎微微颤动,她的清纯简单能洗涤心灵,使他将工作中必须面对的尔虞我诈悉数洗净。
为了不让外边世界的肮脏有机会污染她,他一直将她稳妥地收藏起来,期望她澄清的眼阵只容纳他一人。
外边所有风风雨雨,他都会为她挡下,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她只需要好好地看着他,成为他一人的公主。
因此,她也不需要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