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房去睡?”婉瑛拍哄地问。
砚哥儿用力摇头。“不要我要在这里陪娘”
“好吧,咱们就一起等你爹回来。”她笑说。
话声方落,厅外便传来奴才急促的奔跑以及呼喊声。
“夫人!不好了”
她才抬头望向厅口,就见前来报讯的奴才神色慌张地冲进来,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先行禀报了。
“将军受伤了!”
婉瑛霎时浑身冻结,僵在座椅上,全身无法动弹。
“娘”砚哥儿的痛呼把她的神智拉回来。
她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把砚哥儿给抱疼了。“对不起,娘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没事了、没事了”这句“没事了”似乎也在安抚自己,秦凤戈只是受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奶娘连忙伸手接过。“夫人,把小少爷交给我吧。”
“你先把砚哥儿带回房去。”婉瑛将孩子交给奶娘,赶紧站起身,焦灼地询问前来通报的奴才。“将军呢?还在宫里吗?”
奴才伸手指着外头。“皇上命人把将军送回府了”
还没把话听完,婉瑛一手提着裙摆,顾不得当家主母的形象,已经夺门而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的丈夫需要她。
她必须尽快赶到他身边
只要人还活着,无论伤得有多严重,她都会陪他度过。
这个想法支持着婉瑛,让她得以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数名宫中侍卫抬着受伤的秦凤戈,在二管事的引领下一路跨进院落,而奉了圣旨跟来的王太医,则是抱着药箱,气喘吁吁地紧随在后头。
“将军!”婉瑛脚步未曾停歇的奔到用两支承杠、中间撑着粗麻布的担架旁,直到夫妻四目相对,嗓音不禁哽咽了。
秦凤戈抬起右手。“我没事”
“伤到哪儿了?”她一面握住丈夫的手,一面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虽然脸色苍白,不过意识还算清楚,只有左脚的裤管卷高,小腿上敷了膏药,最后用夹板固定在两侧,喉头一紧。“是怎么发生的?”
待侍卫将担架抬进寝房,再将秦凤戈移到床上,他才有空回答问题。
“火势扑灭之后,大伙儿忙着收拾善后,我也正在调查失火原因,突然屋顶坍塌下来,一时之间躲避不及,左脚被倒下的重物给压个正着”他用力喘了口气,神情显得相当疲惫。“幸好其他人伤势也不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象着当时的惊险,她不敢闭眼,就怕眼泪会掉下来。“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伤了骨头罢了,别担心”秦凤戈眼皮半合,重复地喃道。
婉瑛吸了吸气,将恐惧和焦虑都藏在心底,不让它们表露在脸上。“累的话就睡一下,不要太逞强。”
这句话像是解除秦凤戈的武装,肌肉放松之后,马上失去意识,整个人立刻昏睡过去。
而在夫妻俩说话之际,二管事已经送走侍卫,并命奴才烧热水,好为全身灰烬脏乱的主子擦洗更衣。
“将军的伤势严不严重?”婉瑛把泪水眨回去,起身询问王太医。
王太医先将药箱搁在几上,拱起双手。“将军洪福齐天,只有左脚小腿的骨头稍微裂开,方才在宫里,下官已经先行将伤处对正,也覆上外敷膏药,以及搭配针灸,并予以固定,只要每日再服用活血化瘀、通络止痛、接骨续损的汤药,约莫三个月就可康复。”
“真的吗?”婉瑛感觉自己的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是。”王太医又列出需要注意的事项,好帮助病人早日痊愈。“不过将军暂时还不能下地”
她认真地聆听,一一记在脑中。“请问太医,是否要帮将军打上石膏,骨头会比较快愈合?”因为之前有位朋友右手骨折住院,还曾在对方的石膏上签名留念,才这么问。
“打上石膏?”他听得一头雾水。
婉瑛也不禁愣了下,看来她的问题不属于中医正骨传统医疗。“那么多久可以开始复健?”
“复健?”王太医没听过这个名词,满脸疑惑。
“就当我没说。”婉瑛不再多言,决定私下再跟六安堂的区大夫请教,西医应该会比较清楚。“多谢太医,有劳你走这一趟。”
“不敢,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就连皇上也很关心,原本还希望将军今晚能留在宫里歇息,以免因为搬动而影响到伤势,不过将军坚持要回府,就是怕夫人会担心”最后,王太医又抱起药箱,躬了个身。“待会儿太医署会派人将抓好的药送来,按时煎来喝便可,下官过两天再来帮将军换药,今天就先告辞了。”
于是,婉瑛便让二管事亲自送王太医出去。
接下来,奴才送了两盆热水进房,她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帮丈夫做一些简单的擦洗,再换上干净的衣物。
直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寝房,婉瑛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再次确认丈夫就在眼前,还好好的活着,并没有失去他。
“没事他就在这儿”她的指腹缓缓地滑过秦凤戈的脸庞,可以感受到丈夫的体温,还有鼻息,揪紧的胸口这才徐徐地松下,也感谢老天爷的仁慈,没有让不好的事发生在两人身上。
他们还有好多年要一起共度,不能现在就把他们分开。
她将面颊贴在丈夫的胸口,随着秦凤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吁了好长一口气。二切都会没事的”
即便要她当个贤妻良母,从今以后,守着这座小小的天地,放弃曾有的理想和抱负,婉瑛也愿意,只要她的丈夫能够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