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垂下眼,停止去想那些自己早已看开的事,魏丹容转而开口劝起周奶娘。
“别说了奶娘,反正这些年来,也有你亲自教我些东西,我是不是能去跟着夫子念书都无所谓了。”
小姐说得平淡,看似想开,但是只有她知道,小姐房里那寥寥几本的书早已被翻得都毛了边,小姐偶尔经过书房时那渴望的目光,更是让她见一次就心疼一次。
周奶娘一想到这里,眼泪都流下来了“小姐,我会的那点东西算什么?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下厨针线活儿都只能说过得去罢了,若说只是给小姐启蒙也就罢了,但以后就凭这点功夫,哪能继续教小姐啊!
“小姐,过去那些委屈奶娘也不提了,但是现在这请夫子的事情可是攸关着小姐的后半辈子,小姐这些年也没求过夫人什么,就这一件事情,夫人还说了那样的话,三个月能学出什么来?就是小少爷也不过是刚刚能把字给写妥罢了”
“奶娘,够了,别再说了。”
周奶娘恼得差点直跺脚,看着小姐沉静的样子,只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小姐,你还小不懂,这可是攸关你下半辈子的事啊!大户千金不识几个字,手里针线拿不起,可是说不到一个好人家,那可要苦一辈子的。”
魏丹容不再打断周奶娘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心中不断蔓延的苦涩却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喉头发紧,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亲生父母的忽视,祖母的不闻不问,下人的捧高踩低,让她从来没有该有的童真,有的只是被强迫、压抑长大的辛酸。
奶娘让她去争,不要一味的忍耐,只是不忍耐,又能如何?
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难不成还能像那些话本子一样,逃出府去不成?
就是出去了,难道她就真的能甘心吗?
“奶娘”她哽咽后沉默,紧抿的唇再也说不出早已化成寒冰的委屈。
魏丹容闭上眼,泪珠静静的落了下来,只为了心中的那一点不平。
而不平,也只因为心中的那一点求而不可得。
南山寺里最有名的是秋天的满山枫红,尤其是好天气的时候,那满山的红间杂着金黄色和点点的翠绿,宛如一幅浓烈色彩的画作,让人不忍眨眼。
只是现在还是初夏,枫叶未红,满山的油绿虽也是一道风景,却没能吸引什么游人,所以只见南山寺里和山脚下热闹得很,寺庙的后山却是一片清静。
不过也是有人喜欢反着来,尤其是刚刚从一大群人里挤出来的凤元之,后边跟着拿了一堆零零碎碎东西的厚艺,他迳自摇摆着扇子,悠悠哉哉的在后山里乱逛。
“少爷,怎么不继续在下头逛逛,反而跑到这后山来了?”厚艺急着想把人给拉回去,于是试探的问着。
凤元之连头也不回,只是继续走着,心中也是有点奇怪加上期待。
自己是爱凑热闹的,按理说,山下那庙会虽然没什么可看的,但是那股热闹也足够吸引他逛上一些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是想上山来,一种莫名的预感似乎在催促着他,才会让他不管还有不少热闹没看完,挑了条小路便往后山走来。
他的预感向来挺准的,所以他也习惯在这种莫名直觉出现的时候,干脆的跟着直觉走。
南山寺是这附近赏景的好去处,秋可赏枫,春可看百花烂漫,就是夏日除了一大片的绿以外没什么特殊的景好看,所以这夏日的南山寺后山他还是第一次来。
“少爷,再往前走也没什么好看了,要是你不想逛庙会,那我们去南山寺里休息也好啊。”
凤元之回头睥睨了那个气喘吁吁的小厮一眼,拉长了语气慢慢问着“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厚艺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全身抖了起来“当然你是少爷啦!”
“你也知道我是少爷?那就听我的,跟我走。”
他潇洒的挥着扇子继续往前,直到远远的看着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他恶趣味的停了下来,突然想看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在见到他后会有什么表情—尤其是那个年纪小的姑娘。
要不是厚艺身上提了一堆东西,否则看他那样的神情,只会想用手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少爷,你就算是要勾引那小姑娘的心,也别笑得那么妖孽啊!
一步两步,凤元之继续跨步,在两方人都可以清楚的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他本来还想潇洒的瞥一眼然后转头离开,但是这一眼,除了收获到那个中年妇人惊艳的眼神外,那小姑娘连一个正眼都没看向他,活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让他心中顿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受,他停下脚步,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一老一少没有任何迟疑或者转过头来的迹象,于是收了扇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着。
“你说,少爷我长得如何?”这话自然是问他的头号小厮。
厚艺一看见自家少爷被忽视得彻底,本来还在想,那姑娘该不会是眼睛不好,要不然,凭他家少爷出门必定会勾引无数少女芳心的俊俏身姿,怎在她面前恍如无物呢?
结果脑子里还没想出个什么,就听见少爷这问题,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后称职的拍着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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