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傅天抒长大的,这傅家上上下下的事,她比谁都清楚透彻。
她是个开朗又热情的妇人,对赵慕真的第一印象也极好。
依着傅天抒的吩咐,她带着初来乍到的赵慕真到市集上添购生活用品,赵慕真因为不敢也不想多花傅天抒半毛钱,因此只买足够的、便宜堪用的东西。
张妈看在眼里,对她十分欣赏。
带着她采买的路上,张妈跟她说了不少傅家的事,包括至今还未见过的傅耀祖,原来是跟朋友到江南游历,没一、两个月不会回来。还有傅天抒并不是傅老爷及夫人的亲生儿子。
知道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被收养的孩子,她感到十分惊讶,但更让她惊讶,甚至感到难过的是傅天抒的身世比她悲惨多了。
至今二十余年,仍然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他也不曾想起。
她也知道了傅天抒自幼聪明懂事,却因此惹来傅耀祖的嫉妒及怨恨,一直以来,傅耀祖都欺负着毫无血缘关系的他,而他为了报答养父母恩情,总是忍气吞声。
成年之后,他便搬到别院独居,不肯动用到任何一点傅家的人力及资源。
他在镇金堂没日没夜的工作,却不曾拿过一毛钱,尽管账目都归他管,他却分分毫毫都向傅老爷报备并清楚记录。
他如此委曲求全,只是要让傅耀祖及那些对他存有疑虑,认为他会取而代之,甚至夺去傅耀祖一切的人感到安心。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而不是觊觎傅家财产。
知道傅天抒一直以来在傅家的艰难处境,赵慕真突然觉得很心疼。
对她来说,怡春院是个牢笼。对他,别院也是个牢笼,要不是有小虎、小花跟小标,那寂寥冷清的别院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及暖意
不过,现在她来了,她不只要帮他好好照顾牠们,还要好好的照顾他,陪伴他,以报答他的恩情。
回到别院后,她立刻烧柴起灶,开始帮傅天抒准备午膳,并送到工坊。
关于她的事,韩栋跟林群开已经跟店里伙计及工坊的金匠们提过,因此当她出现在工坊时,大家并没有大惊小敝,直到她打开膳箱,拿出那一碟碟饭菜
傅天抒喜欢她做的菜,而早就吃腻了外面饭馆午膳的韩栋、林群开及金匠们也“垂涎”着她烧的饭菜。
难得大家喜欢,她便答应隔天也替大家准备午膳。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大伙儿不再从对街餐馆叫外卖,而是引颈期盼着她每天为大家送来午膳。
每天早上,她喂饱了傅天抒、小虎、小花及小标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十几人份的午膳。中午,替大家送完午膳后回到别院小憩片刻,又开始整理打扫。
别院不算小,但空空荡荡,傅天抒在这里住了几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及一只柜子,什么都没有。
被子洗得褪色,布也磨薄了,可他没换过;床前的纱帐也灰灰暗暗的;院里,除了一片长得参差不齐的草地和一棵梧桐树,什么都没有。
一片绿意固然没什么不好,但她总觉得加点色彩会让人心情更为开朗。
于是,她开始有计划的整顿起别院。
她到主屋跟张妈要了一些傅夫人订制衣裳时剩下的布和纱,又跟园丁大叔分了一些树跟花的种子。
第一天,她先整地,然后种下树木及种子。为免小花、小虎搞破坏,她还用柴薪制作了简易的围栏,好将花圃围起来。
傅天抒回来后看见,只以为她在院里种菜,并没多问。
第二天开始,她发浑她的裁缝本事,用剩布替傅天抒重新缝了一床被子及纱帐,为了给他惊喜,她每天都趁他不在时,偷偷的躲在房里缝制,有时体力许可,她也会熬夜做上几晚
在她的努力下,一个月不到便完成,在替傅天抒送过午膳后,立刻替他换上。
看着一室明亮,赵慕真心中有着无比的喜悦。
他会喜欢吧?至少会感到开心吧?光是想着他发现时可能的各种反应,她便觉得这一个月来的辛苦都值得。
话说回来,她真的好困好累。
她决定小睡一下,待会儿再起来准备晚膳,趴在桌上,她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往昔,别院里就只有傅天抒一个人,因此他总是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到别院,赵慕真来的这一个多月,他依然如此。
也因为他总是过了晚膳时间才返回别院,所以她每回都得在他回来后忙着替他把饭菜弄热。
最近他发现她常常一安静下来就恍神,不是在想些什么,而是放空,傅天抒猜想,她应是累了吧?
她每天不只得帮他打理这别院、照顾小花、小虎跟小标、包办他的生活起居、琐碎杂事,还得准备十几个人的午膳。
他将她带回永春城,是想给她一条活路走,并不想让她整天为了他的事,像颗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以往他之所以每天在铺里或工坊待那么晚,是因为他习惯将所有后续的工作完成,例如理帐之类的。
但为了减少她的负担,他决定今后尽可能在晚膳前后返回别院,而这也就是今天他这么早便回来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