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官爷,没一会儿他便出来了。
蔺仲勋愣了下,随即笑出一口白牙。“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嗯。”蔺仲勋望向不住抹泪的银喜,不禁苦笑,这姑娘又在哭什么?不明就里的他抽开话题问:“咱们要怎么回去?”天色都暗了,他可不知道这附近要怎么雇马车,再者他身上可是一毛钱都没有。
“我不知道要上哪雇马车,蒙大夫坐着马车不知道到哪去了。”银喜扬起笑,可是眼泪却不住地掉。
“既然如此”思忖了下,他问着还抓着他不放的杜小佟。“小佟,我不知道上哪雇马车,咱们势必得要走回去,就不知道你觉得用背的好,还是用抱的好?”
“背。”
“一路上人潮可能不少。”尽天城外的启德镇遭水淹,为容纳灾民,城门这几日皆无门禁,可以自由出入,自然人多。
“嗯。”蔺仲勋笑眯眼,拍拍她的肩。“上来吧。”
杜小佟趴上他的背,双手环过他的颈项,像个孩子般地把脸贴在他背上。
蔺仲勋有些受宠若惊,然而背着她,踏出的每一步又稳又平,不让她颠着难受着,用他的方式呵护着她。
“啊,你背上有伤。”扎上的布巾教杜小佟想起他的伤。
“不打紧,你趴好,别乱动就成了。”疼是有那么点疼,但是能背着她,再疼他都愿意。
踏着夜色,他背着她回家,心里无比充实,这一天惊涛骇浪,但却是这重生几百回里,最教他感觉活着的时刻。他活着、爱着,感谢老天。
三人回到村里时,四个小家伙早已在张大娘家吃饱入睡,杜家有人清扫好了,骇人的血腥味消散了。
“包子,起来,回家了。”蔺仲勋唤着坐在通铺边上睡着的唐子征。
唐子征睡眼惺忪醒来,瞧见他背着杜小佟,泪水毫无预警地掉落,接着一把扑向他。“一两哥,你没事太好了,我好怕你们都不见了!”
蔺仲勋被撞个满怀,很想将他撵走,但瞧他哭得哽咽,不禁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是男人就别哭,没什么好哭的。”
说话声扰醒了睡在床上的烧饼油条,就见两人不约而同地揉着眼,认出眼前的人后,便企图一道扑进蔺仲勋怀里——
“够了,没有空位了!”一个个扑上来是怎样?他好歹是个伤员,背上还背了一个,撞伤他不打紧,伤了小佟,他就把他们一个个吊起来毒打。
“不公平,我们也要抱!”油条哪里管那么多,硬挤进他怀里。
烧饼向来懂事,乖乖地坐在通铺上,蔺仲勋睨了一眼,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特地挪了点位置给他。
烧饼怯怯地偎进他怀里,隐忍多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蔺仲勋无奈摇着头,却突地听见杜小佟的笑声。
“一两真像是爹呢。”
“你要肯当娘,我就肯当爹。”他打蛇随棍上,趁火打劫。
杜小佟闻言,俏颜微红,偷觑着张大娘,张大娘见状,扬笑道:“这门好亲事什么时候要定下?”
“就看她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别说了,已经很晚了,别打扰人家。”杜小佟羞涩地催促着。
“包子,把饺子抱着,银喜在做宵夜了,咱们回去吃宵夜。”知道她脸皮薄,他从善如流地不提,讨她欢心。
唐子征应了声,轻手轻脚地抱起仍在熟睡的饺子,一家六口跟张大娘道谢,回家吃着银喜刚煮好的面条,味道清淡却很饱足。
小家伙们吃饱喝足,明明已经累得打盹,却还是缠着杜小佟和蔺仲勋,最终在蔺仲勋的瞪视之下,才乖乖地跟着银喜回房。
把小家伙都打发走后,喂杜小佟喝下药、替她掖好被子,蔺仲勋正转身要走时,却察觉自己的裤子竟被抓着。
他狐疑地睨向她,不认为她会在这当头向他求欢,可是她却抓着他的裤子
“一两,你可以再陪我聊聊吗?”
蔺仲勋扬高浓眉,猜想是今儿个发生太多事教她不安,所以才想要他待在她身边,他求之不得。
他大方地往床畔一坐,问道:“聊什么?”
“随便都好。”她直睇着他,明明眸底满盈倦意,却倔着不肯闭上眼,彷佛怕双眼一闭,他就会消失不见。想想多可笑,先前她还千方百计赶他走,然而真正发生事情时,她却是恁地舍不得,才教她发觉,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他的陪伴。
“依我看,你还是赶紧闭眼睡。”他知道蒙御医开的药方里,有一味是安神,就是为了让她多休息。
“你不会不见吧?”她不安地移动手,轻握住他的。
这举措对蔺仲勋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鼓舞。“不会”他俯近她,她那漂亮的水眸映着他,满满的都是他,教他情难自禁地凑近,吻上她的唇。
她像是吓了一跳,琉璃般的眸突地圆瞠,但没有抗拒。
他不住地摩挲她柔软的唇瓣,大胆地撬开她的唇,舌钻入她的唇腔,她却蓦地退开,满脸羞红地望着他。
蔺仲勋深吸了口气,粗嗄道:“快睡。”
她娇羞地闭上眼,手依旧握着他的,他的手又大又厚实,在这三伏天里显得太热,但她却怎么也不想放开。
蔺仲勋瞅着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徐徐地勾起笑意。
叹气,是因为浅尝辄止;笑意,是因为她在生死关头终于坦白置之死地而后生,早知如此,这把戏他早该玩上一回才是。
不过,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动情,多久他都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