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飞到九霄云外了,唉声叹气对下面站立的群臣道:“袁兵太厉害了,我们投降吧。”黄权跪倒在地,嚎哭道:“不可,不可。城中还有三五万兵马,粮草还可支撑一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投降啊。”
刘璋终于说出了,震惊三国的那句名言:“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加于百姓;攻占多年,血肉捐于草野,皆我之罪也。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黄权、刘巴、王累痛哭流涕。
谯周昨晚翻了一宿的周易,又编了几句朦胧卦辞,听到刘璋这样说,立刻跳出来道:“大王的话,正合天意。”刘璋心里其实不愿意投降,只是迫于无奈,听了这话忙问道:“什么天意?”一口气,谯周把早就准备好的妖言,全部背诵出来:“大王,你有所不知。臣夜观乾象,见群星聚于邺城,其大星光如皓月,乃帝王之象也。况且最近,市井内流传一首儿歌;‘若要吃新饭,袁氏当代汉’此乃是袁熙丞相,代汉称帝的意思。儿歌是预兆。大王不可逆天而行。”
张松赶忙喊道:“没错,我也听到过这首儿歌。而且,臣还去拜访过锦屏山的紫虚上人,上人说邺城有天子气,日后必当代汉。若是袁氏称帝,大王就是立了大功,日后不失王位,说不定比蜀王还要风光。”
李恢药了药牙,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拼了:“大王,张别驾和谯周大人的话,臣是听说过的。而且臣还听说另外一件事,据——据江东道士于吉——再,在死前,曾经说过,袁氏四世三公,福禄无穷,应当称帝代汉。大王,千万不可错失良机呀。”李恢胡扯,于吉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
谯周和张松的话,刘璋还有些怀疑,李恢是有名的直臣,刚正不阿,威武不屈,他说的绝对不会有假。
黄权纳闷,李恢今天是怎么啦?他一向反对投降的,怎么忽然倒戈,难道那儿歌、星象的说法是真的。打死黄权,他也不相信,李恢嘴里能说出谎话来。
王累和刘巴、秦宓也怔住了?不住的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刘璋臣武将都变成了哑巴,料定没希望了,垂泪道:“下去吧,下去吧,都下去。”然后转身离座,走入内堂。一到卧房,悲从中来,大声嚎哭——
次日,张松报说,袁丞相派使者阎圃在城下叫门。刘璋想了一夜,已经想通了,决定顺应天意,叫人很客气的把阎圃带进来。
阎圃是个谨慎自守的儒生,平常做事严守中庸之道,既不张狂,也不畏怯,大大方方的来见刘璋。
“阎圃参见蜀王,大王安好?”
刘璋穿着一身nei衣,斜倚在一张红木软榻上,懒洋洋的半闭着眼睛,头上包着一块白色的方巾,一脸的失魂落魄,没精打采。冷笑了一声,心说,袁熙不来我还挺好,他一来就不太好了。刘璋就像死了亲爹一样,叹气道:“阎先生来干什么?”
阎圃心道,我来干什么你当然清楚。你这样问,不过是想听听丞相的条件罢了。当即笑道:“只是把丞相的几句肺腑之言,转达给大王。”刘璋把一切事情都看淡了,语气也随之淡了:“说。”
阎圃道:“丞相说,只要大王肯归降,丞相保证保留您的蜀王爵位,只是给大王换个地方住,从成都迁移到洛阳去。而且,将来大王的儿子刘循王子,还可以继承王位,世代相传。还有——”阎圃咳嗽了一声,以下他要说的话,他自己也不太懂!“丞相说,要赐给大王免死铁券,说日后大王的子孙犯法一概全不追究。另外,益州府库中的黄金,大王可以拿走两成。这样,大王和子孙日后就能安安稳稳的享受富贵了。”
刘璋精神好了不少,坐直了身子,盯着阎圃道:“丞相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阎圃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丞相的旨意!”
刘璋缓缓的从榻上放下腿,立刻有侍女过来,穿上鞋子。刘璋叹了口气,对侍女说道:“传旨,大厅摆宴,召集群臣来议事。”阎圃一听,心放了下来,刘璋拿定主意投降了。
刘璋当众宣布了投降的决定,黄权、刘巴出奇的没有反对。这主要是李恢的影响,李恢已经给两人看过,袁丞相变法维新的策略了。刘巴最欣赏有才学的人;黄权一向以爱民如子自居,两人都默然无语了。
阎圃觉得夜长梦多,催促着刘璋快点出降。午后,刘璋亲自捧着印绶文件,文武大臣的花名册子,还有府库钱粮的账本,带着王子刘循,出城投降。
此时赵云的大军也赶到了,在西面的山头立下一片营寨,更加显得袁军旌旗如海、矛戟如林,刘璋和阎圃驱车入营,深入刀山兵海之中,分外觉得冷风嗖嗖,如坠冰窖,一个劲的打哆嗦,头皮发麻。心脏像被铁拳,猛力的击打一阵,痛的不得了。脑海中闪现父亲刘焉的影像,父亲顿足搓手,大声叫骂——刘璋回头看了看,成都青紫色磐石垒砌的城墙,和城楼上高悬中天的烈日似乎都在跟他告别。长长叹息。永别了,我的成都。
我同赵云郭嘉迎出寨门,一看到刘璋的车架,立即拱手:“大王辛苦了,没受到什么惊吓吧。”刘璋被阎圃扶着走下来。
刘璋长的并不体面,粗黑的面孔上,短胡子尖向上竖起;麻黄眼睛,如放电一般的看着人。
我握着刘璋手,装腔作势,无奈道:“大王见谅,袁熙来西川实在是受命于皇帝,无可奈何。”
刘璋知道我一派胡言,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啦,躬身沉声道:“寡人有罪,请丞相饶恕。”
用非常诚恳的声音,我握紧了刘璋的手:“本相可以立誓,只要我袁熙有生之年,大王一家,荣宠如前,在成都怎样生活,到了洛阳就怎样,半点不会改动。而且,大王百年之后,王子可以世袭王位。”
刘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丞相,刘璋感激涕零。”赵云郭嘉急忙上来搀扶。一起走进营寨,交割了印绶。为了方便,我先领益州牧,命李严为益州刺史,张松为蜀郡太守联络附近的郡县,解除武装,归降朝廷。
刘璋再帅帐中起草降书顺表,让李严、吾粲、李盛、等人抄写了,盖上蜀王大印送达益州九郡四十一州地面。剑阁以西的广汉郡、键为郡、蜀郡、益州与西羌交界的越巂郡;南中附近的牂牁郡、益州郡、永昌郡,全部归附中央,分别派杨柏、张锴、,马延、霍奴、孙康、毛晖每人帅兵三万前往驻扎。又令高览为益州监军,统摄诸将。
藏霸、庞德、杨秋、张燕奉命攻德阳,被德阳令邓芝一万蜀军,牵制在城外,半月不能动弹。直到刘璋的降书送到城内,才开城投降。邓芝被封为忠义将军,都亭侯。
整个益州只剩下朱提郡、巴郡还在刘备的掌握中。而这两郡,所控制的,江阳、涪陵、临江、夔关、白帝城五座城池,全部处在长江上游,南北两岸。也就是说,加上荆州的夷陵、江陵,刘备大军已经控制了大江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在孙权的手中。
长江水路横跨益州、荆州、扬州,支流岷江、沱江、嘉陵江、汉水、湘水、巢湖基本上可以辐射到大半个中国,沿着这条水路,刘备可以打遍大汉十三州,只要有一只强大的水师,他可以纵横长江所向睥睨,时间长了,益州和淮南都有危险,一定要把他赶回江陵去。
刘备正在朱提城外和甘宁徐庶打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探子来报,说刘璋投降了袁兵,心情一下子黯淡到了极点。就想要退兵。严颜和法正,正好进来。刘备把想法一说,两人大摇其头:“主公,千万不可,眼下我军形势大好,只要拿下朱提,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法正道:“袁熙以武力夺取益州,人心尚未归附,我军中庞义、阴溥、吴懿、孟达都是蜀中大将,成都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旧部,只要主公挥军攻入朱提,到时候,越过峨眉山,下犍为取成都,势如破竹。成都军民一定箪食壶浆群起响应,那时内外夹攻,取益州,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公不要怀疑,急速进兵。若破蜀中,汉中震动,袁军势力必然瓦解,大汉西南半壁,尽归皇叔统领。”
刘备畏怯的心,被法正一番忽悠,弄得坚如磐石,拍案而起:“传令进兵,五日之内,一定拿下朱提。”
其实任谁都知道,朱提郡根本不堪一击,陈式甚至都没想过要抵抗,可是,外面的两位客人,却打得头破血流、不可收拾。刘备的敌人,不是朱提守军,而是对持中的袁兵。
袁军和刘备军再不是两路瓜分益州,已经进入到了正面交锋的阶段。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蜀王刘璋归降中央。八月二十日,袁军基本完成了对益州七郡的控制。八月二十五日,刘备发动大军二十万,分四路向甘宁大营全面出击,想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袁兵踏为齑粉。
甘宁、李典、周仓、徐庶分头迎敌。敌军兵力是我军两倍,徐庶设计采用,三路坚守,集中一路优势兵力突袭凿穿的办法,逐个击破。
徐庶鼻尖冒汗,指着沙盘道:“任敌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留下三万兵马,我和李典、周仓两位将军守寨;甘宁将军,率领剩下的七万精兵,从正门迎击刘军,袁军骑兵精锐,单兵素质,胜过江陵兵和蜀兵这群乌合之众十倍,七万骑兵破敌十万绰绰有余,甘将军只管向前,杀散蜀兵,而后,立刻转战四门,我们三人,会再同时出击,前后夹击。破敌必矣!”
甘宁的七万骑兵中有一万是精锐的黑龙骑,其余的虽不是西域雄狮,也都是久经战阵的河北旧军,身经百战,悍不畏死。比起,七拼八凑的老弱江陵兵,和士气低落,有家不能回的蜀兵,不知强横多少。甘宁甚至有些藐视,寨门外的二十万大军。
终究是二十万人,即便是乌合之众,气势也相当惊人,加上凄厉号角和杀伐四起的战鼓渲染,足以让人胆颤心惊。来自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人头,像四股黑色的浊流般狂涌着,向中间会合,东、西、南、北的强大的杀气四块夹板般聚拢来,差一点把整座营寨都挤扁。杂乱无序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呐喊声升腾在甘宁的头顶,形成一派凝聚不散的阴云。
徐庶和李典周仓的发石机、飞梭巨弩早已准备就绪,只等敌军接近战壕,一声令下,便可摘取生命。
甘宁身后整肃的袁兵,各个都像是被水泥石膏固定住了,一动不动,对大路上敌人万马奔腾所升起沙尘形成的绵延十里的黄雾视若无睹,战车行进的喀嚓声,只能碾碎脆弱的枯枝,却不能影响战士的心。因为他们对死亡司空见惯了,而且,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战场上,你越是害怕,死的就越快,越惨。战士们眼中射出专一的光,一心期待铁血,迎接死亡。
尘土像怒龙般,在奔腾的人马前,率先转过弯,扑到甘宁的脸上。三百丈外,一匹飞快赤色的马儿,一把沉重古豪的大刀,一个熟悉的面孔,射入他的瞳孔。来了,又是关羽,刘备军中最悍的悍将。
“杀——”全身肌肉早已绷紧的甘宁,tuo兔般冲出去,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怒吼。七万骑兵刀矛手排成十人一排的长方形阵,越过一丈深插满竹签的三重战壕通道。身后寨内立刻冲出五百步兵,层层设置鹿角拒马,并在十重拒马桩中间遍撒蓝汪汪淬毒铁蒺藜。不单是敌军进不来,连自己人也根本没退路。
没退路不代表没生路,生路就在前方。甘宁正杀向那个地方。
“关羽匹夫,受死吧!”甘宁脸孔扭曲,狰狞的冲向赤兔马。两只军旅像半空中两块拖着万吨雨水的被大风席卷的滚滚乌云,气势汹汹而来,一经碰撞,其结果必然是惊雷、闪电。
“哐”关羽和甘宁交手,铁戟同青龙偃月刀一碰,各自退后两步。身后的骑兵,像张开双翼的黑色蝙蝠,奔驰过去,绞杀在一起。
关羽料想不到甘宁会主动出寨决战,还以为他会坚守。所以,刘军将士吃了一惊,冲在最前面的纷纷落马。两人交手十合,全都用尽全力“当当”硬碰。四条臂膀震的酸麻肿痛,气血上涌,脸色通红。甘宁在关羽战马侧身的当,铁戟左右横扫,四名刘军滚落马下。关羽没心情杀小卒子,反身一刀,疾劈甘宁左臂,甘宁正砍杀刘兵,本来可以撤招,上架。这样那名刘兵就可以保住性命,可甘宁不愿意让煮熟的鸭子飞走,突然铁戟交到左手,身子一侧,闪过关羽大刀,铁戟已经砍下了,士兵的脑袋。而青龙刀距离他的脑袋也不过尺许之遥,差一点,就取了他的性命。甘宁根本就不在乎,他早就算好了尺度,打仗吗,总会死人的,杀死了别人,痛快,被人杀死了,认倒霉。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就是我的风格,爱咋地咋地。
关羽知道甘宁的悍勇,也知道,要杀他不是四五十招的事,两人要想分出胜负,没有五六百招,只怕不行。心想,没必要跟他纠缠,老子士兵比你多,先把你的手下干掉,看你光杆司令,还怎么逞威。舍了甘宁,去杀袁兵。
甘宁自然也不会跟他纠缠,他还有任务呢。时间久了,徐庶等人就支撑不住了。黑龙骑,事先接受了命令,一直跟在甘宁身后,他们是凿穿的尖兵,不能随意移动。甘宁一看关羽走了,心中大喜,唿哨一声,领着黑龙骑,向纵身横插过去。黑龙骑士兵,长刀出鞘,刷刷刷刷,削掉一排脑袋。部分刘兵溃败。甘宁不管这些,帅兵继续向后杀。刘兵挡不住精锐骑兵的冲锋,队形混乱,纷纷逃窜。
这些蜀兵,根本和刘备不是一条心,他们知道家乡被袁兵占据了,心里挂念妻儿老小,没心情打仗,一遇到强大点的抵抗,自行溃败。甘宁帅队从头杀到尾,关羽所率领的军队,像一群散阵投巢的乌鸦,三五一群的做鸟兽散了。关羽扯着喉咙大喊大叫,根本没人听。很多的蜀兵,沿着山路进入峨眉山,辗转回到成都等地,寻找家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