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府经过一场激战,大厅可说是满目疮痍,因此余悸犹存的一家人便移到了花厅之中,尽诉离情。
月初先服侍费天稍作歇息,接着亲自下蔚煮了碗人蔘与石莲等珍贵药材组成的安神汤,奉给了费天,再用几碗甜汤安抚住费云升及费瑾后,才有机会喘口气。
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即使一切都在她运筹帷幄之下顺利解决,但她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见到血溅三尺的场面仍是胆战心惊。
她略显憔悴苍白的神色没有逃过费天的眼,而她望向费云升父子那温柔的眼神也让费天感触良多。
至少,他就没有看过左忆娘这么看自己儿子与孙子。
“月初唉,我真是对不起你,受不起你这般厚待啊!”他喝了一口安神汤后,心绪安定,也更加感慨了。“幸好有你在,不过你怎么会回来呢?”连康王的兵都能搞到府里帮衬,非月初这机智过人的女子才有办法。
月初正在替费云升擦去嘴角的汤渍,听到公公说话了,连忙放下手巾,慢慢地转过身来,正对着费天,似乎也想趁这个动作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但这动作却让费云升有些不高兴,他索性甜汤也不喝了,一把抓住月初的手,像是怕她又跑了似的。
月初没办法,只好一手让他抓着,一边幽幽地解释道:“其实当初媳妇虽然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府里,心里却是放不下相公和小瑾,怕左忆娘对他们不好,于是便住进了别院里,日日遣人打听府里的消息。”
当然,她也有消失一阵子给费云升一个教训的想法,没料到费府一连串的异变差点让她措手不及,还好她人在外头,能好好布下反制之法。
“媳妇听说日日外出视察产业的人换成了左忆娘,公公则镇日关在府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因此联络了那些铺子的负责人,还有佃户们,要他们与府里金钱上的往来务必要坚持当初我拟定的方法,不要轻易妥协。”
“幸好你这么做了,否则府里的产业不知有多少会被左忆娘恐吓了去。”费天长叹口气。他虽然知道按府里的规矩,左忆娘自作主张也拿不到多少好处,但若是有些店家或佃户屈服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损失。
月初笑了笑“至于康王爷那儿,则是我对左忆娘的突然出现觉得古怪,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意外发现她与费地有着勾结,而费地又与杀手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知道那杀手组织的领袖是朝廷通缉之人,便以此说服了康王爷,请他派官兵协助。
“我请托探查之人都是些贫民乞丐,多次受到费府布施的恩惠,都认识云升与瑾儿,也幸亏公公让阿六带着他们两父子到别府,否则,我还真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费天这才恍然大悟,当初月初大肆施粥,他心想这些支出对府里只是小钱,又能做好事,便未多置喙,想不到好处到现在才显现出来。
这个媳妇真的娶对了啊!幸好她自己回来了,让这个家又团聚,否则他这一生绝对后悔莫及。'
费天面露尴尬,清咳了两声才道:“唉,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该听左忆娘的话,一念之差——”
然而,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月初却双膝一弯,突然跪在他面前,而硬要牵着她的费云升不愿放手又怕自己伤到了她,只好莫名其妙地随她一起跪下。
“你这是”费天一头雾水。
“公公,媳妇有一事相禀,希望公公听了之后能原谅我。”月初鼓足了勇气,缓缓道:“其实媳妇不是凌心兰,月初是媳妇真正的名字,根本不是什么小名,身分其实是凌家的一个小丫鬟。”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抢在费天道歉前说完这番话,否则她一个冒牌货欺瞒在先,哪担得起长辈的歉意呢?
听到这番话,费天表情竟没有露出一丝讶异,反而沈稳地道:“为什么会是你和云升拜堂呢?”
“因为”月初先望了一眼费云升,咬牙道“因为心兰小姐当时对那些相公的传闻有疑虑,所以抗拒嫁进来,而凌家又需要费府的资金援助,因此小姐便要我扮成新娘代嫁。”
“你嫁进来后,也知云升是个傻子,为何不逃走?”费天倒好奇了。
“媳妇确实有想过逃走,也准备好了细软,却被相公拿走了,不得已只好留下来。”
月初握紧了费云升的手,低落地道:“可是日渐相处以来,媳妇被相公的热情及真诚打动了,也非常喜欢瑾儿,要我离开他们父子却是舍不得了。”
“我明白了。”费天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她“其实在你嫁过来第二日,向我奉敬茶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凌心兰了。因为我至凌府提亲的时候,曾无意间见过真正的凌心兰。”
月初闻言十分惊讶,特别的是,费云升竟也纳闷地看了一眼费天。
费天深沈一笑,接着道:“但是你对云升和瑾儿都很好,无可挑剔,对府中之事也一心一意,真正的凌心兰可能都没办法像你做的那么多。何况,我发现云升与瑾儿非常喜欢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揭穿呢?”
也就是因为她通过他的观察,才能一步步接触到费府产业,他虽然老实善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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