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知不觉皱起了双眉,心里沉了下去。“不对,”他喃喃道,“何愉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地。他还说,他受了和我同样的罪——我怎么没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啊?还不是当天夜里就跑出来,亡命之徒一样从悬崖上跳下去……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姚表轻轻道:“寥儿,这是问题的关键。按理来说,你服了解药,应该在床上躺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可是,你很快就从昏迷中醒来,而且和没喝毒药之前一样乱跑乱跳。”
沈若寥茫然地望着姚表。“这个——有什么问题?”
姚表道:“**香虽然是你外公的独创,但是我们同门兄弟三个对它一样了解。寥儿,这药上的道理可能你不懂,我说给你听。**香是剧毒,这样的毒药,事实上,可以说无药可解。想要消除它的毒性只有一个办法: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沈若寥微微一愣,胸口有什么腾地一跳。
“不错。”姚表点了点头。“你外公费尽艰辛,终于调制出一种毒性和**香不相上下,却正好金木相克的毒药。这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香的解药。现在,你想想看,同样都是剧毒,**香只有一滴融在你所饮的酒中,就已经足够让你送命;而那解药——咱们还是叫它作另一种毒药吧——你却服了整整一瓶下去。”
他停住不说了。沈若寥沉默地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姚表道:“你三叔当年中毒时,你姑母用那另一种毒药救他,采取的是正确的方法:先滴上一滴在服毒者舌苔上,让他舔进喉咙里,咽下肚去。这一滴,正常来说,可以解除**香的毒性,但不一定足够。而且,水火不容,相遇必有剧烈的痛苦产生,那种滋味你知道。患者服下解药后,通常不会马上醒来,要在床上躺上几天;醒来之后,也不能马上起身走动。不是做不到,而是体内毒药此时尚未完全分解,走动加速血液流动,会很危险。在此期间,还要不断观察,可能需要补喂一两滴解药——但绝没有一口灌进去整瓶的道理。”
沈若寥木讷地望着姚表,机械地说道:“所以——?”
姚表道:“你的情况很奇怪,让我想不通。按理来说,这样剧毒的解药,一整瓶,应该当时就能要了你的命。可你现在还生龙活虎的,一摸脉相,没有丝毫异常。只有前天你昏迷的时候,我才摸出来你体内的那股异动。我想,你这次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不是别的,就是你体内的剧毒发作了。”
沈若寥还是静静地坐着,眼睛里深窔莫测。
“它会怎样?”
“我不敢说;”姚表谨慎地说道,“它会怎样,我该怎样对付它,这是最要紧的两个问题,但是现在,我完全没有主意。”
他叹了口气,说道:“要知道,能与**香相克的,只有这解药。但正如水能灭火,火却不能灭水一样,**香解不了这种解药的毒。何况,自从——自从你爹和你三叔离开庐山,你外公就把这两个他苦心多年研制出的药方付之一炬。只能以毒攻毒;我知道这方法,却找不到工具。我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还有一种能克这解药的毒药了。”
沈若寥小心翼翼地说道:“天生的,未必有;人调制出来的,总会有吧;连这**香和这解药,不也都是我外公调制的,不是天生就有的么?”
“话是这么说,”姚表犹豫道,“寥儿,老实说,我们同门三个兄弟中,论临床行医,我可以不惭愧地说,两个师弟都不如我。但是论药上的学问,你外公却是三个人中最高明的。他调制出来的毒药,我和二师弟只是会用,却不会自己调制,哪怕他把方子给我们;更不用提破解了。能解你身上这剧毒的毒药,只有你外公能制出来。但是——他早已经发誓这辈子不再碰毒药了,自从你爹他们离开庐山;已经二十二年了。”
“老爷,二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若寥轻轻道:“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我。从来只有模糊的只言片语——大家好像都避免和我说起这些来。我想知道。”
姚表愣了一下。“寥儿,你就不能叫我姚伯伯么?像以前一样?”
沈若寥摇了摇头,无赖地笑道:“老爷,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尊卑有别,我不能造次。”
姚表的目光落回到秋风上,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犹豫了良久,最终摇头笑了笑,扬起眉毛来,说道:
“寥儿,哪天你肯开金口叫我姚伯伯了,我再告诉你。”
沈若寥翻了翻白眼,讥讽地一笑:“老爷要指望那个,只怕您早晚要失望。现在,您可以跟我说说,燕王的口信了吧?想来王爷要您跟我说什么,您可不敢耗上几十年工夫等我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