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妍微微一叹,说道:“罢了,龙辉你随我来吧,我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你!”
语气平淡,脸色如常,显示出妖后之从容,楚婉冰本是忐忑不安,见母亲这般冷静,她高悬的心尖也降下了几分。
龙辉嗯了一声,跟着那道妖娆倩影而去。
洛清妍选了一处无人的僻静树林,背对着龙辉淡淡地说道:“你胸口那一剑是我刺的!”
龙辉倏然一愣,愕然道:“什么……那么说前些时日我见到的冰儿是……”
他非蠢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但想到这段日子将她当做楚婉冰所发生的事,心里立即多了几分不安。
上回地宫的事已经惹得洛姐姐差些杀人了,这回惨了……龙辉吞了吞口水,憋红着脸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这话虽是没头没尾,但在洛清妍耳中却是有着更深的含义,想起前些时间被他肆意轻薄的情形,芳心倏然乱颤不已,她虽然背着龙辉,但雪白的玉颈悄悄地浮起一层红晕,犹如涂上胭脂的象牙,晶莹之中又有几分娇艳。
洛清妍稍稍平缓心情,轻启檀口说道:“你也不问我会跟冰儿交换身份,又为什么会刺你一剑?”
龙辉干咳了一声,说道:“妖后娘娘所做之事定有道理……”
他本想称呼一声洛姐姐,但却不敢开口,而岳母大人这四个字又叫不出口,干脆直接称呼妖后娘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听到这四个字,洛清妍感到十分刺耳和分生,涌起一股刁钻娇蛮,哼道:“哦,你倒是说说,这其中又有何道理!”
龙辉感到对方生出火头,急忙寻思对策,说道:“我被鹭明鸾妖术所伤,锁魂符出现波动,刺我一剑只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避免了被鹭明鸾进一步暗算的可能。而身份互换之事应该就是为了引鹭明鸾上钩吧……”
洛清妍蹙眉道:“这些是冰儿跟你说的?”
龙辉摇头道:“不是,我自己猜的。”
洛清妍微微一愣,不由得转过身子望着龙辉,其美眸中光华凝聚,仿佛夜空明星,又似银盘皎月,看得龙辉是心如鹿撞,惊艳不已。
“你真是这么看的么?”
洛清妍柔声说道。
龙辉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洛清妍媚眼之中倏然荡起一丝温婉的笑意,微点螓首,轻扬蛾眉:“跟你说话倒也省事省力,不用多费唇舌解释一通。”
龙辉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叫心有灵犀……”
洛清妍粉脸嗖的一变,笑意顿时敛去,狠狠地瞪了龙辉一眼,吓得他急忙闭嘴。
龙辉也察觉了方才所言太过孟浪,于是便转移话题:“那个……鹭明鸾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究竟有多大冤仇,好像恨不得要把对方碎尸万段一般。”
洛清妍娇躯一颤,缓缓闭上双目,高耸的胸脯微微起伏,似乎在压制着心中怒火与恨意,过了许久才说道:“我师尊是因她而死的!”
只看她说话之时银牙紧咬,朱唇惨白,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好不容易挤出来一样,语速缓慢却又暗藏杀机,听得龙辉是一阵心悸胆寒。
洛清妍显然是不愿多说,又将身子转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来,龙辉顿时惊呆当场,还没回过神来,洛清妍已经不见人影,夜空之中唯有佳人香氛残留。
山顶之上各派鼎立,山脚四周大军列阵,局势越发紧张,站在山腰也能看到灯火营帐。
龙辉改变形貌在山中出没,暗自查探各路人马的动静,经过多重双修的治疗,他伤体尽复,神清气爽。
忽然间,一阵寒意涌上心头,龙辉凝神戒备,顿足直视前方,只见密林处闪过一丝丽色,宛若黑夜中的萤火虫,龙辉冷哼道:“还不给我滚出来!”
随着一声悠长轻叹响起,妖娆丽影缓缓现身,唯见一绝代佳人,朱颜玉貌,唇红齿白,但眉宇间透着伤疲之色,少了几分野媚狠辣,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想不到才挨了一剑,现在竟然这般精神,龙将军之根基真是叫妾身叹服!”鹭明鸾双目闪动,仿佛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龙辉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猛然聚气,便想一掌拍去。
鹭明鸾咯咯一笑:“龙将军可是妾身是如何瞧出你的真身的么?”
龙辉不由一愣,他自己已经改变了外形,更将真气运转得浑圆无迹,便是洛清妍这般高手也不一定能瞧出他的伪装,如今不但被鹭明鸾识破身份,甚至还抢在他的跟前,在此地拦截,这种种疑问使得龙辉收敛三分杀气。
“有话快说!”
龙辉沉声说道,“不过你倒是胆大得很,伤得这重还敢站在我跟前!”
鹭明鸾狡黠一笑,轻轻拢起腮边微乱的秀发,说道:“要找龙将军你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漫山遍野的人就只有你一个魂魄不齐,只要稍稍静心感应,便知阁下踪迹!”
龙辉心头一颤,暗忖道:“这妖妇话中有话,暗示我魂魄有缺,玄媚夺神术完全是我的克星!”
形势未明,龙辉按下心中杀意,鹭明鸾朱唇勾起一丝笑意,说道:“魂气受损的滋味不好受吧,龙将军!”
龙辉沉声道:“与你何干!”
鹭明鸾叹道:“因为那小凤凰的关系,你帮洛清妍做事,但你可想过没有,洛清妍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等哪一天榨干你的价值后,迟早将你这颗棋子丢弃!”龙辉脸色阴沉如水,扬眉道:“挑拨离间,你真是活腻了!”
鹭明鸾也不动怒,冷道:“她为了引我出来就将你一剑穿心,虽然你有某些疗伤秘法,但这一剑若是刺偏几分,就算你神通惊世也难逃一死,说白了在她心中任何人都可以抛弃,就连你这个女婿在内,也不过是她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龙辉闻言心中倏然一敛,心湖生出几分波纹,却听鹭明鸾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洛清妍是不会将你生死放在心上的,你若不早日醒悟过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龙辉冷笑道:“鹭大姐,这种挑拨离间之词实属多余,还是省下口水吧!”
鹭明鸾脸色一沉,凝望龙辉道:“你若不信便当面问问那贱人是否还记得鹭明佳这个人!”
龙辉岂容她再肆意中伤洛清妍,倏然出掌,要将她拿下。
鹭明鸾虽身负重创,但功夫也不含糊,使了一招灵蛇身法避开龙辉的擒拿手,抢在龙辉变招之前,施展秘术。
只见她眉心凝气,双眼立即绽放妖异色彩,正是玄媚夺神术之前奏。
龙辉吃过一次亏,那还会再上当,立即抽身防御,聚起元功护住神魂,谁料鹭明鸾只是虚晃一招,摆了个假把式便化光离去,龙辉醒悟过来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但想去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折返山谷。
江南三十六郡依旧弥漫着一片莺声燕语,秀舞欢歌,鱼米之乡洋溢着祥和平静,但却又多了几分糜烂和奢华。
一架马车缓缓驶入穆家庄,只见门外已有多人列队恭迎,只看车帘掀起,一名盛装美妇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眉若远山,肤如凝脂,窈窕婀娜,水润清秀,正是穆馨儿。
“馨儿,你总算回来了!”
为首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欣慰地笑道,此人正是穆馨儿之父穆祥。
眼见老父又多添几根银发,穆馨儿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朝外涌出,宛如断线玉珠,晶莹落地。
“爹爹,是女儿不孝……”
穆馨儿挽袖抽泣,嘤咛哭道,“这些年叫父亲受苦了!”
穆祥急忙扶住女儿,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咱们回屋再说!”
父女两相互搀扶着走回里屋,穆祥屏退左右,柔声道:“馨儿,这儿帝都局势越发紧张,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回玉京了,免遭无妄之灾!”
穆馨儿嗯了一声,点头道:“谢谢爹爹关心,只是女儿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又是阁老遗孀,若一直呆在娘家只怕会引来诸多非议。”
穆祥叹道:“区区非议又有何妨,总比丢了性命强。”
穆馨儿叹道:“可是龙辉跟凌云都还在帝都,我怎能抛下这两个孩子不管呢。”
穆祥微微一愣,叹道:“程阁老的这两个学生我也听说过,他们一文一武堪称后起栋梁,可是龙辉锋芒毕露,而高鸿也跟宋王搭上了线,两人都置身在夺嫡风浪之中,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所以馨儿你还是不要参合了。”
穆馨儿微微一愣,蹙眉道:“我离京之前曾听说凌云皇上被派往丰郡安抚灾民了,可见深得圣宠,而龙辉也离开京师……他们两人皆是国之栋梁,皇上又岂会不明是非,听信谗言。”
穆祥说道:“这其中意味非三言两语可说清,总之你得听为父的,玉京是决不能再回了,最起码在皇储落定之前,你是不能再涉足帝都!”
穆馨儿不忍忤逆老父意思,于是便点头应承。
穆祥大感欣慰,命人捧上一个汤蛊,穆馨儿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来,精神为之一震,笑道:“爹爹此汤可是六白三鲜汤?”
穆祥笑道:“然也,为父知晓馨儿你今日回来,便命人连夜熬制鲜汤。”
穆馨儿朱颜含笑,这汤乃是用人参、鹿茸、雪莲、燕窝、灵芝和熊胆为汤底,再加上鲍鱼、鲸肉,鲨翅等三种海鲜,文武火熬制十二个时辰,将汤水煮成奶白色,其味道鲜美可口,吃过后口齿留香。
捧过汤鼓,温热气息由手掌流入心窝,穆馨儿心中暖洋洋的十分平静,素手轻捏汤勺舀起汤水便朝檀口送去。
穆馨儿忽然想起父亲还在一旁看着,于是便笑盈盈地将汤勺送到穆祥口边,娇声道:“爹爹,你也尝一口嘛!”
穆祥呵呵笑道:“馨儿,这汤是爹爹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还是趁热喝下去吧。”
穆馨儿嘟嘴道:“不嘛,爹爹不喝,女儿也不喝!”
再见女儿娇憨痴态,穆祥倍感欣慰,笑呵呵地应承下来张口口唇,让穆馨儿将鲜汤送入口中。
穆馨儿喂了父亲几口鲜汤后,正想问一声爹爹好喝么,却见穆祥脸色大变,口唇发黑,捂住喉咙呜呜呻吟。
穆馨儿吓得花容失色,叫道:“爹爹,你怎么了?”
穆祥强忍剧痛,手臂一挥将六白三鲜汤打落在地,艰难地说道:“汤水……有毒!”
说完这句话后,他眼珠翻白,口鼻嗖嗖地溢出鲜血,咕咚一下跌倒在地。
穆馨儿急忙扶起父亲,泣声哭道:“爹爹,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馨儿……”
任由她千呼万唤,父亲始终没有气息,穆馨儿六神无主大哭道:“易秋、文论你们快来救我爹爹!”
听到主母呼唤,三大书童急忙奔入正堂,易秋伸出食指一探穆祥脉搏,不住摇头苦叹道:“夫人,老太爷他已经过世了!”
穆馨儿本来还抱着几分奢望,如今闻得此言,只觉心如刀绞,两眼一黑竟昏了过去。
慎言和文论急忙将她扶住,输过真气替她推宫过血。
穆馨儿吐了一口浊气,幽幽睁眼,两目失色无泪,呆呆地望着父亲的尸首,一言不发。
易秋用手指在洒落的汤水上沾了一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脸色倏地大变,惊叫道:“夫人,快走,这是昊天教的摧心散!”
穆馨儿脸色嗖的一下就白了,泪水倏然迷糊了双眼,昊天教这三个字承载着太多的悲苦回忆,先是夺走了丈夫,又毁去龙黄两家,如今竟连自己的老父亲也不放过,想到这种种,穆馨儿心头涌起一团烈火,猛地站起来大声叫道:“昊天教的狗贼,你们不是要杀我么,我便在这儿,有本事就来杀啊,来杀啊!”
三大书童暗叫不妙,昊天教本意是针对穆馨儿,但却还不知道穆祥成了替死鬼,穆馨儿这般嚎叫只怕会将对头引来。
果然如他们所料,穆馨儿话音未落,大厅内的地板就开始抖动起来。
文论凝神戒备,聚起儒门神功,一掌拍向地动根源。
真气相撞,地板被震碎一个大洞,一名身着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来,冷笑道:“区区书童也敢挡道,找死!”
话音未落,金袍一抖,锐利劲风切面而来,宛若无形刀刃。
文论挺身挡招,儒家沛然之气应声上手,使了一招“吟月风舞”,以柔和掌法牵制对手锐劲。
但甫一交手便是触目惊心之失败,文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竟被那股锐锋齐根切断,痛得他哇的大叫一声。
金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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