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山背面的山壁断崖,陡峭猿难攀,险峻鸟难飞,一道身影艰难正艰难地贴在山壁处,四肢化作壁虎状维持着身子不坠落,此人衣衫残破,发冠崩碎,满脸血迹,腰间系着一口赤朱色的长刀。
过了片刻,他缓缓吸了口气,艰难地往下挪动,动作小心翼翼,犹如病危老人。
倏然一阵山风吹过,将掩面头发吹起,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元鼎真人,此刻他气色颓败,不复往日威风,身上到处是血,狼狈不堪,犹如丧家之犬。
原来在遭受炼神火炮攻击之时,元鼎真人为求保命便将吸纳的正阳之气尽数逼出,挡下炼神火炮致命一击,但却也被爆炸的气流给硬生生掀到了这山崖绝壁,若非他反应得快,及时施展“壁虎攀爬”吸住山壁,恐怕早从这万丈高山跌下,摔成肉酱。
虽保住性命,但正阳之气也因此烟消云散,而且元鼎真人自身也受创不浅,此刻别说是施展先天高手的飞天之法,就算是这陡峭山壁也非他此刻可以轻易应对。
元鼎真人心知自身伤势,若现在上去十有八九会被净尘等人堵个正着,他干脆反其道而行从这万丈山壁爬下去,藉此避开仇家的暗算。
“岂有此理,好不容易造就的聚阳地脉便这样没了,净尘、于秀婷还有姓龙的小畜生,你们给我等着瞧!”
元鼎真人心中怒骂道,“总有一天,道爷会叫尔等生不如死!”
念及方才的惨败,元鼎真人恨火顿生,脑海再度浮现出火炮落下的那一瞬间——尹方犀、韦驮两人也学着他那样,以耗尽正阳之气为代价挡住炼神之祸,估计能够保住性命,但姓龙那小子却被炮火给淹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了足足一天一夜,元鼎真人总算从绝壁上爬下来,累得他眼冒金星,手脚发抖。
他找了个僻静之地运功疗伤,以便恢复更多体力,可以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元鼎真人走入一片密林内,在小溪边上盘膝坐下,运功培元,谁料刚坐下没多久,眼皮便一阵剧烈地跳动,抬眼望去,只见河水上漂浮着一团团粘稠的青色浆液,腐臭难闻。
眼见异象,元鼎真人也无法安心疗伤,于是便顺着小溪到上游查探,走了约莫三百多步,便看到一具虎尸,死状凄惨,开膛破肚,最奇怪的是在尸体周围沾满了黄绿色的粘液,还有一个打碎的蛋壳。
元鼎真人感到一阵诡异气氛,暗中提元护身,小心翼翼地靠近虎尸,发觉这具猛兽似乎是被某种物体从体内钻出来而丧命的,其骨肉枯萎,显然是精血皆被蚕食干净。
元鼎真人有朝蛋壳瞥了一眼,这并不是禽类蛋,也不是鳄鱼等凶兽的蛋壳,倒有些像是虫卵。
元鼎真人尚在疑虑之时,忽然身后草丛涌动,先天高手的本能反应使他闪电出手,反手便是一掌,虽是带伤在身,但掌势依旧雄沉,雷火劲气所及草木皆断,硬生生地夷平那一片草丛,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好快的动作!”
元鼎真人并不认为是自己产生错觉,之所以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便因为那个东西太过迅速,竟避开了他的掌力。
他刚收回掌气,便感身后劲风袭来,他急忙踏出干坤卦步,避开身后袭杀,然而却还是慢了半拍,只觉得背后一阵火辣刺痛,肩背处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烂船也有三斤钉,元鼎真人忍痛回击,反手便是一记真武神通拳,谁料竟打在一层坚硬的甲壳上,后首望去只见一头邪异丑陋的巨兽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而碧火惊涛似乎并未伤及这孽畜。
元鼎真人看得仔细,此物似兽似虫,四肢结实修长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末端为尖锥状,身上覆盖着厚实光滑的甲壳,与蝉虫的甲壳颇有相似之处,头部为尖锐梭状,生有六目,舌头细长,牙如倒刺。
这是什么怪物?元鼎真人大吃一惊,不敢怠慢,抽出烆阳烽护身,而那头异兽则紧紧盯住元鼎真人,六个眼睛闪烁着饥渴凶狠的光芒。
倏然,异兽怪叫一声,嗖的一下扑了过去,其动作迅猛无匹,便是狮虎等猛兽也不及它之三分。
元鼎真人使出干坤卦步,一个侧身硬生生地移到了异兽的后方,烆阳烽对着其后腰便是狠狠一刀,谁料那条尾巴顺势一扫,锵的一声竟抵住了炙刀锋芒,而且这一尾之力极为凶悍,扫得元鼎真人兵刃险些脱手。
异兽掉头反击,利爪挠了过了,元鼎真人再度挂彩,单腿被撕下一块皮肉。
“畜生,你找死!”
元鼎真人盛怒交加,不顾内伤,贯入真气于烆阳烽,顿时朱红赤光照耀八方,劈出“火焚天下”,烈火刀气披洒而下,眨眼间便将那头异兽切成碎片,烧成焦炭。
强运极招,伤上加伤,元鼎真人顿时一阵气窒,头昏脑胀,手脚发软。
元鼎真人稍稍恢复力气,朝着异兽的尸体望去,发现其残留的血液竟是透明色,宛如琥珀一般晶莹,但却冒着酸臭白烟,其血落下之处,皆是寸草不生。
元鼎真人大吃一惊道:“这是何种怪物,凶狠诡异且不说,就连血都是有剧毒……”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呻吟声,元鼎回头一看,只见一名村民打扮的男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口里说道:“杀了我,快杀了我,好难受……”
元鼎微微一愣,这个男子似乎是不远处那个流水村的百姓,他怎会出现这般异象。
还没等他反应,却见那个男子胸口撑起了一个大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钻出一般。
大包不断胀大,忽然血肉破碎,一只婴儿大小的怪物从他体内钻出,浑身通体透明,但其形态与方才那头异兽颇为相似。
元鼎真人当机立断,抬脚踢起一块石头,灌注了内力的石子堪比弓弩锐箭,直接将那只刚出世的异兽脑袋炸碎,同样其血液也含有剧毒,将一大片杂草给毒死。
元鼎真人暗忖道:“刚出世便有这般能为,长大后还得了?这男子是流水村的村民,也不知那个村庄是否遭到这些怪物的袭击……罢了,我现在内伤未愈,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快些疗复元功。”
就在元鼎真人想离开的时候,周围树丛中传来嗖嗖地响声,空气中也弥漫着那股酸臭腐朽的气味。
“这次来的不止一头!”
元鼎真人顿时惊出一身白毛汗,手指不由得紧紧握住刀柄,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树林里传出一个声音:“真人,快走!”
元鼎回头一看,正是侯翔宇,只见他手中举着一个火把,朝自己招手道:“真人,这些畜生怕火,快随侯某一起走!”
元鼎真人急忙奔向他之所在,侯翔宇扶住元鼎真人,挥动火把开路,隐藏在树丛深部的异兽似乎正如侯翔宇所说,遇火即退,不敢造次。
元鼎真人跟着侯翔宇跑出数理,确定安全后,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元鼎真人蹙眉道:“侯先生,你可这些怪物是何来历?”
侯翔宇松了口气道:“这些孽畜颇像虫类,而且凶猛异常,最可怕的是这些怪物似乎将虫卵下在活物体内,待时机成熟,幼虫便会吸尽精血,破体而出!侯某是亲眼目睹它们将整个流水村屠戮一空……”
元鼎真人见他也不晓得此异兽的来历,便问道:“侯先生,你怎会在此地?晋王殿下是否真的已经遭到不幸了?”
侯翔宇叹了一声:“此事一言难尽,等离开此地,侯某再为真人再细细说来。”
临夏山上烟尘渐渐消散,一抹庄严的光华在废墟上闪动,正是武尊印玺。
九五璧乃是承接紫薇天枢而成,所凝聚大气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便是炼神火炮也。
难损其分毫。
魏雪芯望着遍地残骸,眼圈不由一红,水花不住在眼眶中打滚。
于秀婷无奈地叹了一声道:“雪芯,那枚印玺是龙辉拼了命都要送给你的,你过去拿过来吧。”
魏雪芯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压制着锥心痛楚般,泫然若泣的模样比嚎嚎大哭更为凄婉,看得众人是一阵心酸,暗自惋惜:“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就这么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魏雪芯缓缓朝武尊印玺走去,期间有不少人试图也想去染指印玺,却被一股无形剑意给拦了下来,这出手之人便是于秀婷,外人摄于其威皆不敢造次,只能任由魏雪芯去取下武尊印玺。
就在魏雪芯距离印玺还有半步之遥,一道白色身影飞掠而过,抢先一步夺走武尊印玺。
魏雪芯花容一沉,拔剑相应,火光电石间唯见双剑交碰,铿然声响,那道白色倩影正是楚婉冰。
魏雪芯娇叱道:“你这恶毒女人,还敢回来!”
楚婉冰哼道:“有何不敢,那个负心汉拼了狗命也要给你这小狐狸精取来这枚印玺,我偏要跟他作对,叫他死了也不安心!”
魏雪芯怒上眉梢,挥手便是连环三剑,岁月剑犹如水银泻地般挥洒而出。
楚婉冰娇叱一声,无尘剑幻化无穷剑浪,试与对手一争高低。
这双姝一个娇一个媚,剑术又高得出奇,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两女可能还是亲生姐妹,但如今竟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男人争风吃醋。
倏然,一道剑气横斩而至,硬生生将两女格了开了,只见于秀婷立在两人中央,面带寒霜地道:“冰儿,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这武尊印玺我们家雪芯也不要了,你走吧!”
楚婉冰冷哼一声,说道:“少在那儿装好心,你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
就在她要揭人短脚之时,却见于秀婷双眼迸射出一道锐利光芒,宛若宝剑出鞘,将她剩下的话给逼了回去。
楚婉冰面若霜染,还剑入鞘,拿了武尊印玺掉头便走,她轻功高绝,瞬息便不见踪影。
魏雪芯抿着小嘴,眼泪不住往下掉,于秀婷无奈地苦叹一声,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慰道:“雪芯,别哭了……”
魏雪芯埋在母亲怀里,看不见面容,唯有一片嘤嘤咛咛地哭声传出来,虽是低沉,但却是闻之心酸,听之欲泪,悲切之余堪比杜鹃泣血。
“娘亲,人家哭得还算可以吧……”
忽然魏雪芯暗中传音过去,言语中毫无伤悲之意。
伏在母亲高耸酥软的双峰出,魏雪芯只觉得脑袋仿佛都浸润在一片甜腻乳浆奶汁之中,甜甜腻腻,酥酥暖暖,险些便要舒服得睡过去,她是好不容易才从乳脂奶香中清醒过来,开口问话。
于秀婷回音道:“连娘亲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哭了,也真是的,你跟冰儿成天腻在一块,把她骗人的本事都学来了。”
魏雪芯轻声笑道:“人家还不行哩,方才姐姐那个妒妇的样子才叫一绝呢!”于秀婷没好气地嗔道:“什么姐姐,她是你大娘,你姐姐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来跟你打架呀!”
魏雪芯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嘴上却撒娇地说道:“姐姐肚子那里大了……”于秀婷不理会她这点小女儿心思,正声道:“好了,雪芯,正事要紧!按照估计,此刻魔界也要准备出手收拾残局了,咱们快做好准备。”
魏雪芯嗯了一声,继续装作伤痛欲绝的模样,埋在母亲怀里抽泣,于秀婷则一边安慰女儿,一边说道:“地不容久留,咱们还是先行离去,日后再作打算!”净尘奇道:“谷主为何断定此地不宜久留?”
于秀婷叹道:“焱州与灵州接壤,可是除了前些日子魔尊以大悲菩萨首级示威的那一事外,到现在道长可曾见过半点魔界的动作?”
净尘脸色一沉,摇头道:“这确实没有!照谷主的意思,魔界准备要向正道下手了?”
于秀婷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因为此际山下的八万大军军心大乱,根本就无法同强悍的魔兵交锋,如此良机,魔界怎会放任!”
宗逸逍插口道:“谷主所言甚是,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龙少侠……”
于秀婷叹道:“小婿并非福缘浅薄之人,我不相信他就这样丧命……我会派一些弟子搜寻他的踪迹,一有消息便立即回报。”
于秀婷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有三教高层附和,众人顿时信了十成十,各门各派点齐人数,跟着天剑谷与三教人马一同下山。
行至半山腰,于秀婷剑心忽然升起警兆,娇叱道:“大伙小心,前方有诈!”话音刚落,便见四周人影晃动,旗号升起,那是一面黑色魔纹棋。
天剑谷与魔界常年交战,于秀婷一眼便认出这面旗子,不禁脱口而出道:“玄水旗?是黑水魔君冷澜。”
前方阵中响起一声冷笑:“想不到于谷主也记得区区在下。”
于秀婷柳眉轻挑,淡然道:“就凭你一个黑水魔君,和一群虾兵蟹将,便想拦住这千百豪杰吗?”
冷澜摇头道:“单凭在下若想拦下于谷主等几位先天实在是痴人说梦,但再加上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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