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来了才发现变化太大了。今天人并不多,而且酒吧风格也改了,再没有那种燥热性感的音乐和表演,只有一个民谣乐队在哼哼唧唧。
贺一鸣也说:“我刚刚还以为走错地方了。这不像野狗吧了,该叫家犬。”
苏裴笑:“想想当年的老顾客,也到了蹦跶不动的年纪了。安安静静喝一杯好了。”
一个染了红发的小哥过来问苏裴喝什么。
苏裴说:“来杯可乐吧。”
贺一鸣眉毛一竖:“为什么?我们说好了要喝一杯的。喝过了让我的司机送我们回去。”
苏裴看得出来贺一鸣今天是真想喝一杯,他这时候说因为心脏病戒酒太过扫兴。
他说:“好吧……那就来一杯可乐,再来一杯啤酒。”
他想把一杯啤酒放在那里,他就看看,不喝。
饮品和小食端了上来。民谣歌手也唱到动情处,闭着眼睛身体前后摇晃。
贺一鸣问:“齐白石真迹是怎么回事?”
苏裴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现在我大姨和大舅是坚信那是真迹,我怀疑他们私下是不是找人鉴定过。但老爷子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不想画卖给国外藏家,要留在国内。”
贺一鸣说:“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苏裴说:“老人开心就好。真的……我不想卷进他们这分财产大戏里。我妈这个人,你也知道的,性格单纯,她虽然喜欢享受,但是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会算计。我是怕她卷进去,伤了感情又伤心。”
贺一鸣感叹说:“苏裴,有时候高道德感真不是什么好事。”
苏裴看着啤酒,心想,他只抿一小口。
他端起啤酒,小小抿了一口:“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贺一鸣说:“如果我是你,是老头子最喜欢的孙辈,那我肯定是要大杀四方,独霸老爷子的宠爱,哪怕拳打脚踢,杀个头破血流,也要把老头子的那些古玩字画都据为己有。”
苏裴噗嗤一笑:“贺总啊贺总。”
贺一鸣看了他一眼:“反正这都是老爷子的东西,老爷子爱给谁给谁。那些亲戚,你以为他们真盼你好吗?你风光时候,他们都盼你从高处跌落。你真落魄了,他们只会嘲笑你,恨不得再给你一脚落井下石……”
苏裴知道贺一鸣是想起了他自己的亲戚。哪怕如今贺一鸣已经足够风光,一雪前耻,但伤痕已经造成了。
他没有戳穿贺一鸣,只是微笑着说:“看你说的,我家亲戚比非洲鬣狗还可怕。”
他们不再提“齐白石真迹”这个神奇的话题。
苏裴问贺一鸣和母亲在贫困县怎么样。他说在网上看到新闻了,贺一鸣大冬天的去的山区,去的地方真挺艰苦。
贺一鸣说:“我妈闲不住,路上还想着给我相亲。”
苏裴哈哈大笑起来:“难道是深山老林里的美貌村姑?那可能是聊斋故事了。”
他似乎觉得很好笑。
他一笑,还是当年神态,那种没心没肺的神采,眼睛弯起来眼角都是美人独有的弧度,该由最高明的画家来捕捉。
贺一鸣看不够,他甚至一瞬间想到如果伸手摸上他的眼角,吻上那眼睑会是什么感觉,会和想象中一眼柔软吗?
贺一鸣喉咙发干,只能猛灌一大口酒。
苏裴看到贺一鸣一脸“朋友,这不好笑,你在玩火”的表情,他才止住了笑,说:“你妈当然着急了,这么好一个青年才俊,怎么还是单身呢,娶位娇妻才圆满。”
贺一鸣问:“你也觉得我该结婚?”
苏裴轻松说:“我这离婚人士说的话有说服力吗?不过我想你结婚的话,一定会比我处理得更好。”
说到这个,他不由苦口婆心起来:“不过你比我强的一点就在这里。我是会被爱情冲昏了头,陷进去那种,自制力也不强……”
他又忍不住喝了一口啤酒,自嘲着说:“你不同。你认准了目标,总会达成的。而且你比我有掌控力多了。”
贺一鸣说:“是吗?”
苏裴点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