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瞬间变成了惊慌,她转眸望向车窗,透过帘幕朦胧地看见过逝的光景,她想到当初自己刚入宫时,心里也有着惊慌,但是还有更多的期待与雀跃,不同于现在,她的心里充满了对那个男人的痛恨,以及不舍的悲伤。
“主子,是皇上!”瑞香惊讶的喊声从车外传来。
听见是龙琛,她来不及多想,匆忙地推开车前的小门,顺着瑞香抬起眸,在出宫的城台上看见了昂立的龙琛,视线与他冷敛的眸光对个正着。
佟若愚咬住嫩唇,硬是吞下喉中的哽咽,心想难道他真的没有话要对她说吗?她都已经要离开了,这回一去,只怕是永生分别了,难道,他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话要对她说吗?
就只是一句“珍重”他都不想对她说吗?
她望进了他深沉的双眸之中,只看见他映在瞳眸深处的冰冷,没看到半点送她离去的不舍与悲伤。
她只看见了他的冷漠,看不穿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多么讽刺啊!曾经,就算他没开口说,只是瞧他的眼神,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要他一个动作,她便知道他接下来想做的举动,他们深知着彼此,就像是拥有同一颗心般。
而如今,她唯一能够看懂的,只有嵌在他黑眸底的疏冷。
一颗豆大的泪水滚落颊畔,她飞快地伸手抹去,掩上小门坐回车内,木然地坐着,再也压抑不住成串的泪珠潸然滚落
“她上路了吗?”
龙琛浑厚的嗓音刻意的轻徐冷淡,他躺在长椅上,双手交迭在胸腹上,闭眸假寐,耳边听见了叶总管轻悄地将容牧远领进的脚步声。
“是,微臣送到闸门口,亲眼见花嫁车队出关闸,一路往北大漠而去。”容牧远拱手禀道。
“嗯。”“皇上,微臣心里有话,不知问不问得?”
“你说吧!”
“皇上难道不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她吗?”龙琛睁开眼眸,淡然挑眉。
“是,微臣一直以为,若愚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她就算再有错,皇上也不应该她送去和亲,要是老祖宗知道你的决定,想必会感到悲痛万分吧!”
“朕知道,此刻老祖宗在天之灵一定在责骂朕这个不肖孙子,骂朕将她最疼爱的若愚给送到北大漠去和亲,此时此刻,在老祖宗的心理一定万分痛心!但朕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朕知道自己不得不。”
“微臣可以知道原因吗?”
“因为再将她留在身边,或许总有一天,朕会杀了她。”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既轻且慢,彷佛只是淡然的陈述,没放进太多的感情。
“皇上———?!”
“除了老祖宗之外,她是朕身边最亲的亲人,这天底下,谁都可以背叛朕,但就她不行,她不可以。”
“若愚一心只为皇上,她绝对不会——”
“为了另一个男人,她不惜与朕对抗,她甚至于打了朕,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说她不会吗?再这样下去,不是朕亡在她的手里,就是朕会被迫杀了她,送她出去和亲,是委屈了她,但至少还能留她一命,只要知道她还活着,便已经足够了。”
每一次,都只差了些许,就只差一点他就要开口下令,下令要人将她捉拿起来,将她那颗美丽且聪明的脑袋给砍下来!
每一次,只要听见她护着官南舟的言词,看见她为了别的男人不惜对抗他的倔强表情,他的心就像有烈火在烧灼着,烧得他以为自己会呕出血来,痛得他必须紧握拳头,才能忍住自己不要伤害她!
他想杀了她!
他真的想过要杀了她,还有那个令她不惜与他对抗的男人!
或许,只有取了她的小命,才可以稍稍化解他内心的汹涌怒火。
天下人都可以叛离他,但就她不可以!
至今,在他的心里仍旧想与她在一起,死了一起将她带进祖庙里,但却也因为仍有这个念头,他便越加憎恨她。
身为一国之君,至高无上的帝王,掌握天下百姓的生杀大权,他的心里绝绝对对不容许一丁点杂乱。
如今,她离去了,而他平静了。
再也没有人能够像她一样,让他的心翻腾烦躁,犹如被困在笼中的猛兽,不能自已。
龙琛再次闭上双眼,试图忽略胸口泛起的疼痛,在这一刻,少了紊乱的恼恨思绪,许多念头却反而更加清晰了起来,他忘不掉,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她穿着新娘嫁衣的美丽倩影,他忘不掉,就算一再努力想要抹去,却在一次次的努力之后,她苍白含着泪光的脸容却更加清楚,一遍遍地浮上他的心头,加重了他心痛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