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能和安德森有关。
不管这个猜测是不是正确,利奇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如同一枝箭矢般地射出去。
“铮铮”两声轻响,利奇的爪刀弹出。这一次他没带弯刀,弯刀的目标太大,他根本不可能带在身上。
十指连环弹出,一道道透明刀风朝周围的守卫射去。这是“高频震荡波刃”而不是“光轮斩”不过自从利奇领悟“真·光轮斩”这招也变得厉害许多。
六颗人头瞬间飞起。
那些守卫只不过是普通的骑士,他们的兵刃还在鞘里,根本来不及抽出来,对上早有准备的利奇自然一点活路都没有。
干掉守卫,利奇朝其中一根柱子抓去。等到他的手收回来时,手里已经握着一根金属管,底下是被强行扯断的金属丝。
顺势一滚,利奇到了另外一根柱子底下一抓一扯,另外一个金属管子也被扯下。
随手一擦,鹅卵粗的金属管一下子破裂,里面的能量结晶希哩嚷啦掉落一地。
把两根破管子远远地扔出去,利奇捡起四块能量结晶,然后一把撕开制服将能量结晶镶嵌在里面的战斗服上。
刚把第一颗能量结晶嵌上,利奇感到浑身一阵脉动,那是战斗服正在启动的征兆。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警报声在耳边响起。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对于早已潜伏在四周的同盟辉煌骑士来说,无异于开始进攻的信号。
当初制订计划时就已经定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行动的信号由利奇来发;但在利奇没有命令之前,如果联盟已经发现不妙,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几乎在一瞬问,九部战甲从四个方向冲出。它们有的负责对付广场上的敌方战甲,有的直冲骑土总部大楼。
此刻的利奇早已大开杀戒。他纵身一跃,从一楼大厅跳到二楼,双手连挥十指飞弹,无形刀风将任何能活动的目标全都斩成两段。
致命的不只是无形刀风,还有常人无法察觉的“精神穿刺”
“精神穿刺”如同海浪般朝四面八方荡开,虽然不致命,但是大部分人遭到“精神穿剌”的攻击之后立刻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体抽搐着,脸上满是痛苦神情。
只有精神力比较强悍的骑士顶住第一波攻击,他们头痛欲裂、摇摇晃晃地往前冲,有的跳窗而逃,也有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和利奇拚命。可惜不管是逃跑的人,还是拼命的人,一个都没有成功,全都倒在无形刀风之下。
没有那两台装置的压制,辉煌骑士对中低阶骑士的绝对优势显露无遗。
突然,南侧响起一阵沉闷撞击声,紧接着是砖块瓦碟料塌的声音。
利奇的援兵到了。
又是一阵“精神穿刺”前来增援的辉煌骑士也没有忘记用这一招。
一看到援兵到了,利奇不继续撑下去。这里毕竟是危机四伏的战场,对于他来说,回到自己的战甲才是正确选择。
“小心大厅中央的那几根柱子,那是联盟的最新技术,我好不容易把它们保留下来。”
利奇临走没有忘记嘱咐一句。
他这样做既是为了保护那两台装置,也是为了找一个合适说词。他得为放安德森离开找一个合适理由。用这做理由应该足够。
交代完这件事,利奇飞身跳到一楼,冲出骑士总部。
此刻,外面的广场早已成了血腥战场。
就算再注意分寸、就算对力量的认知再深,一旦动起手来总有控制不住的地方。所以只是一会儿工夫,广场边的大楼已经倒了一片,连红宫外围都崩塌一部分。
地面上自然更加凄惨,到处是尸体和损毁的战甲,还有从战甲上砍下来的零件和装甲碎片。
“罗拉莉丝,你在哪里?”
利奇在传讯通道里不停地呼叫。
“就在广场的东南角,你过来就可以看见了。”
罗拉莉丝早等着和利奇会合。
在广场东南角旁边的马路上停着两部战甲,其中一部是罗拉莉丝在驾驭,她不方便参与这次行动;旁边那部战甲就是利奇的。
此刻两部战甲已经撕掉外面的伪装,露出里面银光闪闪的本来面目。
这不是镀上去的。这种高强度轻合金本身就是这种颜色,他只是让人抛光过。
利奇顾不上和罗拉莉丝说话,他径直钻进战甲里。
一进入战甲,他的心真正地放下。
“施泰因和伯尼贝利两边都已经出动了吗?”
利奇首先问道。
“应该没那么快吧?我们在城外的那些人恐怕还没有动起来呢。”
罗拉莉丝说道。
利奇这才想起大家之所以动手,并不是他下令的结果。
他连忙在一个按钮按了一下。
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几乎同时,行动开始的信号发到城外的船坞、施泰因和伯尼贝利。
“行动开始了。”
卡隆大吼一声。他早就有些等不及。从四点开始,他已经在战甲里等候了。
也不走大路,卡隆直接从工厂船坞的墙壁里破墙而出,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破墙而出,朝着裴内斯杀去。
当最后一个辉煌骑士冲出来时,那座船坞在一阵摇晃中轰然倒塌,它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施泰因西南侧的一片山谷里,五万人马早已等待在那里。这差不多是施泰因所有的人马,留下来负责保卫施泰因的只有今天放假的人。
行动开始的信号一到这里,负责通讯联络的区域立刻响起一阵欢呼声。
焦急等候在山谷里的骑士们听到欢呼声全都精神一振。不知是谁将车辆发动起来,顿时山谷里响起一片车辆发动的声音。
五万人马顿时如同一张拉紧的弓,等着松开弓弦。
啪啪啪三声轻响,红黄绿三发信号射到空中。这是出发的信号,也是反攻开始的标志。
这一刻对于很多蒙斯托克人来说已经等待三年之久,三年中他们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打回去,现在这一刻终于到了。
所有的车辆都发出怒吼声,长长的车队开动起来;天空中,一架架飞翼朝远处飞去。
裴内斯街头早已成了血腥战场。
利奇的手早就杀软。驻守裴内斯的不只是瓦雷丁帝国骑士,更多是普通的瓦雷丁士兵。
如果在空旷地带,再多的士兵也不够杀;但现在在城里,利奇有些投鼠忌器。
更让他感觉头痛的是,“精神穿刺”对这些瓦雷丁士兵无效,但这些人却会拎着爆炸筒朝他冲来。
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现在怎么办?这样打下去根本没有尽头。”
传讯通道里响起坎贝尔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制订计划时没有把这些普通士兵计算进去。”
利奇感到自己失策,这时他感觉到旁边一幢房子上有人。
他随手一刀过去。
飞旋的刀轮破开那幢房子的墙壁,紧接着一声巨响,那幢房子整个被炸飞起来。
利奇的脸色微变。如此猛烈的爆炸证明那个人身上至少背着六个爆炸筒,这真是不要命。
这时传讯通道里响起同样的感叹:“没想到瓦雷丁人也会拼命。”
说这话的是帕金顿圣国辉煌骑士中的一个。
在这些人的印象中,东线的联盟军队一向都是软绵绵的,论剽悍和实力远不能同西线、中线相比。没想到这次只能算得上二流的瓦雷丁,却让他们看到完全不同的战斗风格。
不只是普通士兵,瓦雷丁骑士也在拚命。他们用自残的办法抵消“精神穿刺”后继的的作用,然后猛扑上来同归于尽;一个人没成功,后面的人接着,气势令人震慑。
“他们毕竟打了五年之久。”
埃尔文轻叹一声。经历过几场生死之战,就算再软弱的军队也凝聚出军魂来了。
这也是每次大战结束,总会有一批原来的小国迅速变得强盛起来的原因。
“别管那些蚂蚁一样的士兵,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瓦雷丁人的战甲。好不容易把市中心清理干净,别让他们又闯进来,损失就大了。”
坎贝尔嚷嚷着,他和埃尔文一样是在裴内斯出生长大的,自然对这座城市充满感情。
“我更关心的是骑士总部里的那两根柱子,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完整地保留下来?”
利奇不是想和坎贝尔唱反调,他说这话是给帕金顿圣国的辉煌骑士听。
帕金顿、奥摩尔和卡佩奇借出的辉煌骑士数量差不多,进城时利奇挑的全都是帕金顿的辉煌骑士,等到战斗开始之后,他有些后悔了。
埃尔文和坎贝尔在进攻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但是那几个帕金顿人却毫不在乎,他们出手没有节制,利奇发出警告时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强行破墙而入,直接把大楼结构破坏,半边大楼当场倒塌,根本没得挽救。
“靠南面的柱子没什么指望,我看到它断了;另外一根或许好些。”
埃尔文地说道。他的心里也有不小的怨气。
“现在只有等大队人马过来,清理时尽可能小心一些,把那两台装置完整地挖出来。”
利奇叹道。
他其实不怎么在乎,不过嘴里肯定要说得严重一些。他已经感觉到帕金顿圣国的辉煌骑士不太听指挥,必须想办法压制他们。
以他对帕金顿圣国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帕金顿高层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让参与行动的几个辉煌骑士背上一个处分;战功是别想拿了,还得想办法将功折罪。
利奇正想着怎么处理那些人,就听到传讯通道里有人喊道:“瓦雷丁人撤了好像是我们的援兵到了。”
“不是援兵到了。”
利奇看了时间就肯定这一点。现在才十点左右,援兵到不了这么快。
他有些怀疑是安德森的命令。
“奇怪,瓦雷丁人的指挥好像出问题,有些人往后撤退,有些却没有撤;撤下去的人有不少又回来了。”
另外一个辉煌骑士报告道。
“搞什么鬼?”
利奇嘟囔一声,他有些迷糊了。
他不认为安德森会看不清局势。当高阶骑士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派再多的低阶骑士只是白白送死,安德森不可能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同样他也不认为安德森无法控制住局面。
地位高于安德森的将领全都死了,此刻不管是骑士等级还是军衔和职务,安德森都是最高的。他如果下令撤退,绝对没人敢抗命。
利奇想不明白,所以心里充满疑惑。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安德森正处于极度的焦虑和愤怒之中。
安德森的想法非常明确。
他知道裴内斯保不住,现在只有撤退,而且要以最快速度逃亡南方,甚至逃回瓦雷丁本土。如果晚了,他们将重蹈西线远征军的覆辙。
从骑士总部逃出去之后,他的运气始终不错,恰好拦下一辆总指挥部的车。
趁着城里乱成一团,他这辆车径直出城。
在裴内斯南边六十公里的一座山里有一个秘密指挥基地,原本是为了防备裴内斯遭到突袭而设立的。
安德森到达那里时是七点左右,可惜他的好运气就此到头了。
他要下达撤退的命令就要先取得最高指挥权,但统帅部却要先证实职位在安德森之上的将领已经全部阵亡。此刻裴内斯早已乱成一团,根本不可能证实这件事,所以一来二去就拖延三个多小时。
等到最高统帅科尔萨克知道此事,将最高指挥权授予他,已经超过十点。
更让安德森感到恼火的是,他的命令下达之后居然没有得到各兵团的认可。
很多兵团长感觉同盟的攻势并不猛烈,敌人的数量也不多,更像是一次破坏行动,所以他们根本不认为已经到了需要撤退的时候。
兵团长们反对撤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都已经得到消息,首先遭到袭击的是骑士总部,已经彻底被毁,战区统帅和高级将领可能死伤殆尽,这时谁表现最勇猛、谁指挥最出色的话,一旦打退同盟的进攻,在后方来不及派高级将领过来的此刻,那个人可能会被任命为临时统帅。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只要是军人都懂。所以对安德森的撤退命令,很多人毫不理采。
这也正是利奇他们看到瓦雷丁帝国的骑士有些往后撤退,有些却一点没动,撤下去的人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的原因。
万般无奈之下,安德森只能再次和远在卡斯莫利纳的最高统帅联络。
可惜的是,已经和最高统帅科尔萨克取得联络的不只他一个,那些兵团长也全都和统帅部取得联络,而且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能够守住裴内斯。
在这种情况下,连科尔萨克这样精明决断的人也不由得生出一丝观望之心。所以他既没有答复安德森,也没有给裴内斯的兵团长任何命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子夜时分,裴内斯的北边出现同盟的侦察分队,利奇他们的援军终于到了。
与此同时,同盟的飞翼还将几个兵团直接投放在裴内斯后方两百公里的几个地点,那都是后撤时必然要经过的地方。
到了这时,瓦雷丁帝国上上下下明白,情况已经相当不利了。
而且参谋总部也推演出战局的发展,认为这样继续下去,不但裴内斯的三万驻军会损失殆尽,在蒙斯托克的所有军队也会全军覆没。科尔萨克才有些急了。他终于明白安德森的决定是对的。
凌晨两点,裴内斯各个兵团终于接到安德森暂代蒙斯托克占领军总指挥的命令。
这是正式的任命,不像之前只是取得最高指挥权,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后者只能指挥各兵团作战,前者却可以下令撤换抗命不遵的兵团长。
瓦雷丁的军队终于撤了。
整整延误七个小时,安德森的心里充满无奈和沮丧。
一直以来他对最高统帅科尔萨克充满敬意,但是这次安德森有了一丝不信任感。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白白浪费那七个小时。
他指挥不动守卫裴内斯的军队,但他有权力指挥外围的守卫部队。
外围守卫部队里有七成是被占领国的军队,安德森不打算命令这些部队也一起后撤,那不但是累赘,还可能会带来危险。他只向瓦雷丁本国部队下了撤退命令。
与此同时,他也为撤退做准备。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甚至连战甲都没有带,所有车辆装的除了能量结晶,只有通讯联络的设备。
坐在拥挤的运载车里,安德森激动在地图上画来画去。
这张地图上全都是红色、蓝色的圆点和箭头,圆点代表各支队伍所在的位置,箭头代表前进的方向。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这辆车和独立军的军团指挥车看起来非常相似,而他正在做的事也和嘉利指挥作战时的作法一模一样。
说到快速机动作战,瓦雷丁帝国是先行者,安德森恰好是最早一批运用这种战术的骑士。战争全面爆发之初,安德森因为有这方面的经验,被弗兰萨帝国借调往中线。
不过安德森没有嘉利和利奇的好运。度过最初的适应期之后,弗兰萨人感觉自己已经学会快速机动战的精髓,安德森和他的人马失去作用,被踢回东线战场。
在东线,为首的毕克拿共和国不喜欢这种冒险的作战方式,特别是当他们突袭布勃卡失败、突袭部队全军覆没之后,他们越发趋于保守。在那个时候,安德森被调回蒙斯托克。虽然地位提升,但安德森的职责却是守住防线。
当嘉利和利奇在研究机动作战的时候,最早运用这种战术的安德森却只能在战报和地图上做着理论方面的研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大溃败倒是给了他一个展现实力的舞台,也给了他验证自己那套理论的试验场。
安德森还有另一个优势。
不久之前西线刚有过一场大撤退,其中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
那场大撤退,前期稳扎稳打看似没有大错,但在安德森看来,这样做其实浪费最为宝贵的时间。
既然是撤退,应该像之后昼伏夜出,拼命往南狂奔。
装备损耗之类的事虽然要考虑,却不能成为畏缩的理由。至于沿路的堵截,最好的应付办法不是一个个拔掉,而是不管不顾,将队伍化整为零,从旁边绕开。
安德森凭着自己的认知,在地图上画着一个个红色小点,这是他设想中同盟最可能派兵堵截的地方,他必须绕开这些地方;实在绕不开的只能牺牲一部分人,将负责堵截的军队拖住,保证大部队顺利通过。
这时负责通讯联络的军官走过来,他将一张纸递到安德森手里,说道:“最高统帅让我们退到‘征服线’之后,收拢人马,构建一道防线。”
安德森惊耗地睁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纸。
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科尔萨克大人居然会出这种昏招。
“最高统帅让我再告诉你一句话,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那个军官低声说道。
后面这句话没有出现在纸上。
安德森立刻明白,科尔萨克其实不同意这样做。
把纸程成一团,安德森随手将纸团抛出窗外,此刻的他对帝国彻底丧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