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暴怒着怒吼道:“士兵!执行命令!”
他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露的样子,让这个军曹的心头突然闪过了一丝寒意,连忙跑去传达命令了。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山田良一的脸色突然变得黯淡起来,悄悄的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的这道命令,恐怕是直接宣判了第三小队士兵们的死刑。可是眼下严峻的形势,只能逼得他做出这个残酷无情的选择,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第三小队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第三小队今天就是悲剧这两个字的化身,刚才特务连的第一波进攻中,处在日军最后方的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原本最安全的他们,先是被特务连仅有的两挺机枪犁了个来回,紧接着又被一顿手榴弹雨砸懵了头,捎带着搭上了小队长河源守义少尉。他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拉脑袋,要不是昭五式军装肩膀上的半截少尉军衔的话,恐怕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有一半脑袋,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尸体,会是中队里面有名的美男子河源守义少尉。
然而第三小队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已经损失了近一半士兵的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正面对上了姚启山率部发起的冲锋。二十多个已经吓成了鹌鹑的残兵败将,哪里可能是近百号下山猛虎的对手?等到特务连的战士们一阵风的掠过他们的防线之后,二十多个人当中,又有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现在,山田良一的命令,终于把这个残破不堪、士气低落的小队送上了绝路。虽然山田良一说是要等回到上饶之后,会请求黑羽大佐派兵支援他们,可是第三小队的士兵们都明白,这所谓的援军,不过是山田良一给他们画的一个大饼罢了。别说是不会有了,就是真的有援兵会来,就凭他们这十几个浑身是伤的残兵败将,也决计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小兰子,小兰子!”正带着队伍追的起劲儿的姚启山,突然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突然有十几个日军停了下来,开始借助地势寻找掩护,看来这些小鬼子终于回过味儿来,派出部队来垫后了。
姚启山突然失去了继续追击的兴致,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面对着将近一个中队的日军,能够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只不过,这场战斗虽然说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可是特务连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全连弹药几乎消耗殆尽,不少战士的枪膛里面都已经没有了子弹,就连贺兰手中的鬼头刀都已经卷了刃,再打下去的话,大伙儿只能抡着烧火棍去和鬼子拼命了。
比起弹药的消耗,更让姚启山心疼的是人员的伤亡。特务连虽说是偷袭日军,可是双方人员素质上的差异,还有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却让他们只能拿战士的血肉之躯来扯平这种差距。全连伤亡近三分之一,其中重伤的就有十几个,九个班长牺牲了三个,还有两个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昏迷不醒,能不能撑得下去还不好说。这让姚启山的心里疼的直抽抽——这几个班长,可都是跟着他一块儿爬过雪山草地的老红军战士了,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谁曾想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下子损失了三个。
听到姚启山的喊声,贺兰急忙从后面跑了上来,一看他的样子,姚启山吓了一跳,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伤到哪儿了?”
贺兰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满脸的血迹略微擦了擦,才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白牙:“哪能啊连长,我没伤着,都是鬼子的血!”
姚启山不放心的拉着他转了个圈,直到确认这小子真是全身上下一点儿皮都没磕破之后,才略微踏实下来,他意兴阑珊的指了指那十几个正戒备着的日军士兵,说到:“带着你的一排,把这几个小虾米收拾了,然后打扫战场。”
贺兰一脸愕然:“啊?不追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痛快了,能把鬼子撵的和野兔子一样,实在是太解气了,他还想着带着部队再追击一阵儿呢。
姚启山摇摇头,看了看周围的战士,说到:“不追了,等咱们突破这十几个鬼子的阻击线的时候,鬼子的大部队恐怕早就做汽车跑远了。咱们的铁脚板可赶不上那些车轱辘。去吧,抓紧时间结束战斗,打扫完战场之后迅速撤离,免得鬼子回去了再纠集大部队,杀咱们个回马枪。”
贺兰县是愣了愣,不过仔细想想,姚启山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能把鬼子一个中队打成这副惨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想到这儿,贺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集合起自己的一排,对着第三小队的十几个残兵败将发起了最后的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