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流的血干结了,把裤子都黏在了伤口旁,江韶起身去找管后勤的于千禧要了烧酒、伤药和干净的布。
江韶返回来一言不发地拿烧酒清洗伤口,一点一点把裤子从伤口上撕开。
苏合疼的倒抽一口气,抬腿想躲,却被他铁钳一样的手握住脚腕收不回来。
江韶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软化了些,“忍一忍。”
他小心地清理干净伤口,上了药,又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江韶……我跟岳清歌……”苏合犹豫着想解释,然而她跟岳清歌之间实在算不上坦荡,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她又不能不解释。
她跟江韶之间,已经有太多让她觉得不安的因素,可如果是因为她用心不专最终黯然分开,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江韶微微垂眸,还解释什么呢?刚才那样的情况,可以让明廷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却不能从他与岳清歌之间选一个人,苏合的这个举动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而他与岳清歌同时伸手的时候,岳清歌不肯收手,也说明了岳清歌的态度。
岳清歌对她有情,而在苏合心里,岳清歌显然也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江韶心里仿佛有把无名火在烧,不知道是恨自己在她需要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还是恨不得去与岳清歌明刀明枪再一较高下。
江韶并不想听苏合解释什么,甚至有点害怕苏合解释她与岳清歌的关系。他心里隐隐的明白,如果她不说谎,那么那些话必然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看着苏合欲言又止的模样,江韶最后还是牵住她的手,“苏合,你喜欢我吗?”
纠结于如何解释的苏合松了口气,看着江韶的眸子,坚定地回答,“喜欢。”
江韶另一只手贴在她侧脸上,摘下她的面具,轻抚她的面颊,“你想要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让苏合犹豫了片刻,最后她答,“我想要嫁给你的,江韶。如果我不再是朝廷的监察令……”
然而江韶已经不想再听后面的其它限定条件,只要她喜欢她,想要嫁给他,那么其它所有的限定对于江韶来说都不必放在心里。江韶单手扣着她的后颈,低头含住她的唇。极缠绵地吻她。
“唔。”苏合剩下的话被吞入腹中,发出一声呜咽的尾音,软软的猫叫一样。
江韶顿了顿,压着她的后颈不容许她后退,这个吻就炽烈起来,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欲/望。
苏合只觉得酥麻感从脊椎一路烧上来,忍不住微微战栗。
江韶放开她的时候,两个人都面色绯红呼吸急促。
江韶看了看不远处的营地,大拇指抹过苏合微肿的唇,努力压下脑子里继续吻下去的想法,将她搂在怀里。
“苏合,苏合……”江韶胸口火烫,双臂紧紧地把她压进怀里,微微带着些低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苏合坐在石头上,搂着他劲瘦的腰身,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急速的心跳。每当他叫她名字时,胸腔都会震动,仿佛那些声音都是从他心里发出来的,震的她耳朵发麻。
苏合的脸烫的不行,浑身都软的没有力气,却又舍不得放开他。
“江韶。”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苏合。”江韶低头,克制地轻轻亲吻她的发。
“苏合,我爱你。”江韶亲了亲她的眉心,耳朵,鼻尖,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一般,再次含住她的唇。
心跳仿佛擂鼓一般,苏合只觉得脑子失控了一般晕陶陶的。
在江韶放开她的时候,她说:“江韶,我也爱你。”
她声音极轻,轻的仿佛叹息,然而江韶还是听清楚了她说什么,眼眸亮的仿佛瞬间落了漫天的星辰。
苏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觉得脑袋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她真的爱江韶吗?像江韶爱她一样深爱?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吗?
如果江韶真的做到接受她的所有,她可以嫁他吗?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无能为力的小姑娘,如今她手里握着监察处,甚至已经强大到可以借势逼着各大派掌门奉她为盟主,只要彼此的心意坚定如初,这世上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与江韶天长地久。
可是,她可以嫁他吗?披上嫁衣,像她年少时想的那样,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一生一世。
朝廷的监察令,可以嫁人吗?皇帝陛下会容许朝廷的监察令,嫁给正道武林的雨花庄庄主吗?如果此次扫平了暗金堂,监察处下一步的发展必然是对正道武林下手,也许江韶能为了她放弃原则,可是她嫁给江韶之后,要如何再取信于皇帝陛下?
苏合之前总是在忧虑江韶会不会在认识到她的真面目之后,就会转身离去。这是她第一次想到两个人的将来。
苏合看着江韶,几乎想要问江韶他们能不能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不要再提嫁娶之事。
然而最终她还是忍住了,甚至还因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惊吓。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放弃了跟江韶一起同路参加武林会盟,返回监察处时,甚至曾经在心情绝望的情况下还问过岳清歌是否愿意娶她。
可如今江韶依然心意坚定,她下决心跟他在一起,她竟然会有不提嫁娶之事的想法?
这么多年,当心中的善恶模糊,故友离心,心里的坚持一样一样的失去,她的本心是什么?
苏合抱着江韶的腰,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爱江韶,也许不如江韶爱的那般深;也想嫁给他——这是她真正的本心。
可是,她有很多的顾虑。除了江韶会不会有一天变心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放不下手里的权力。
这种对权力的恋栈甚至跟找暗金堂报仇或者别的什么关系也不大。
她经历过茫然无助的时候,只能被世事压着一步一步低头,一步一步走自己不想走的路。如果她放弃了监察令之位,她会不会再次回到当初的境地?重新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她未必有如今的运气。
权力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她可以用手里的权力为师兄脱罪,可以将师姐从齐王手里夺回来,还可以压着正道武林低头。
如果没有权力,她还有什么?
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格外怯懦,当失去了权力的铠甲,还有什么可以保护自己?
曾经她厌恶的,不屑一顾的,如今却是她唯一的凭依。
苏合抬头,也许权力并非是她唯一的凭依,她还有江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