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严冬和饥荒的年岁
我还是维护着我那摇摇欲坠的
信仰。每当我穿过小弄里
那些破旧的西式教堂时
心中总有一种被历史的洪荒
湮灭的感觉,只是我沉默无言。
小城里信外来宗教的人并不多。
稀疏的教民围坐在教堂的院落
在乌鸦与夕阳晚霞之间有分外的
破落与凄凉的沉重,原始的罪愆
和责备以及同先人们相关的负担
霜雾一样迅速地分散、团聚、沉淀。
那些年的冬天,我时常这样穿过
边走边想、绕来绕去。小城的巷弄
哪够我这般殷勤地穿过,并且
绕来绕去?于是我又只好停下、驻足。
那时岁末的年糕散发出的香味总是
涩涩的,并且同礼拜六的颂歌相互缠绕
而呈现出一种粗糙的层次感,割裂并重构
某些人心中若有若无的距离和信念。
画面凸现,或清晰或模糊;我记忆中
交叠已久的塑像亦凸现,同样朦胧不一。
只是像我这样匆忙而过的路人,即使
偶尔也伫立以观,也不明白其中的要义。
我来不及予以命名,甚至来不及细细查看
屋檐下陈旧的石刻的字。这些风雨中以及
风雨过后的摆设,被掩埋了的古老的名称
灰尘和灰尘里的断垣残壁,让我隐隐作痛。
然而我明白。无论是清早还是傍晚
我总是一遍遍不辞劳苦地途经。那些
失去家园一般惟有向上苍和造化靠拢的
教民们,不过试图用祈祷和忏悔的方式
寻求灵魂的皈依与安宁。只是我们
都忽略了,在本土繁琐而又深沉的
诸多灾难的岁月累积成的国界里,如何
寻找一种便捷而又明朗的途径呢?
不过如此。有人需要依托,有人则抽离了
自我而宁愿飘然无依。只是小城依旧是
小城,连同那些日渐衰落的小巷、小弄
连同我和那些相关不相关的民众们
被遗忘被封锁的记忆和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