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影院时,雨还没停,他看见一对对的情侣,男方用怀抱、用外套、用雨具用各种方式护着女伴,不让对方淋到一丁点的雨。
无论望向哪个方向,都避不开那样的画面。
而他的妍妍,一个人,孤孤单单淋着雨,没有人怜惜。
眼睛酸酸的,心好痛。
淋了雨,又吹了风,当晚回到家,她就开始不舒服了。
“妍妍,你在发烧,快点起来看医生。”
“不要,我有吃药了,等一下就会退烧。”她赖着,不舍得从他的怀抱离去,等了一整天,就是在等这一刻啊,她才不要走。“今天的电影好看吗?你喜欢吗?”
他低低叹息。“妍妍,我哪里好?为什么要为我放弃这么多?”
“那还用说吗?”她用力地、重重亲了下他的唇。“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完美的男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这句话,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宣告,并且身体力行,不曾打过折扣。
“是吗”可是她口中这个对她很好、很疼她的男人,连在她生病发高烧时,想照顾她都无能为力,这样还配叫很好、很完美吗?
“真的只要是我就可以吗?那如果我不是我我的意思是,即使不是这张脸,即使变丑了,你也认得出来吗?”
“当然。”她又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她爱的是这道纯净温柔、独一无二的灵魂,才不是那张俊俏脸容。
“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才刚意识到话意不太寻常,他已倾首深吻住她,没让她有发问的机会。
他很少这样吻她,轻柔缱绻,深深浅浅,啄吻、纠缠着,似有无尽依恋,痴眷难舍
“毓”
“快去看医生,你烧还没退。”
感觉他身形变淡,她抓不牢,看着他缓缓退离。
“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那是韩毓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从那天起,他再也不曾入梦来,像是从来不曾存在那般,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好好照顾自己,那他呢?他为什么会不在她身边?
华承妍满心惶然,她完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还在,无论如何用心感受,一旦他有心藏起自己,她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心慌地跑去问孙旖旎,那条她看不见的红线是否还在?
她说还在。
凤遥不会骗人,他也说还在。
红线还在,承诺也还在,她没有另结良缘,更没有一刻浮现过要放开他的念头,所以他哪里都不能去,一定会待在她身边,是这样对吧?
那为什么他要躲起来不见她?
是那天她没有听话去看医生,他生气了吗?
那现在,她烧都退了,病也好了,整个人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为什么他还是避不见面?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寻不着他的焦躁、忧虑还有思念,几乎快把她给逼疯。
然后,就在她觉得自己忍耐快到极限时,孙旖旎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那么非他不可?”
“当然。”
“那如果他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有把握认出他来吗?”
鳖异的问句竟奇异地与韩毓最后那晚说的话,如出一辙!
“你知道什么?!”她激动地扑上前,揪住对方逼问。
孙旖旎拍开她的手,塞去一份报纸。“该怎么选择,自己看着办。”
如果她要的答案就在这份报纸里──
她花了一个小时,将报纸里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停留在一则不起眼的小报导里。
被宣判死亡的二十九岁男子,心脏停止跳动四十九秒之后,奇迹发生。
这年头,死而复生的奇闻有多少?几乎屈指可数,坊间那些再世为人的实例,甚至宣称自己不是原躯体的主人。
报上的日期,与韩毓消失的日子完全吻合。
这就是孙旖旎要她抉择的吗?这就是韩毓说的,如果他不再是他,没了那张脸,她还认不认得出来的意思吗?
以往,这类借尸还魂的故事,她听了总是嗤之以鼻,但是这一刻,她但愿是真的,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因着一股冲动,她直奔报上所写的医院,找到了病房号,站在门外却迟疑了,拿不定主意该进去还是当自己没来过。
如果、如果里头的人,不是毓毓呢?
“小姐,你来探病吗?”
正迟疑间,病房内的男子瞧见虚掩门扉外的她。
她推开门,与他对视。
“隔壁床的病人昨天出院了,你晚来一步了。”他一顿,笑了笑。“不过这没什么好失望的,能平安出院是件值得贺喜的事。”
没有,他眼中波澜不兴,陌生得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不是毓毓。
她失望地转身──
“等等。”他又喊住她,这回的眸底,浮现一抹困惑。“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觉得你好眼熟。”
很老套的把妹招数,连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混混都不屑用了,他是活在旧石器时代的山顶洞人吗?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或许是他眼里的专注与真诚,让老梗听起来都不觉老梗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在病床旁停步。“你还好吗?”
“再好不过了,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没有什么比还能够呼吸更美好了。”
毓毓──也说过类似的话。
因为死过一回,知道能活着享受生命是多美好的事,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要好好珍惜自己。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她不确定是不是,但他凝视她时,专注温柔的眼神,真的好像毓毓。
“很重要的人吗?”
“很、很重要、很重要”毓毓,你到底在哪里?
“咦?你、你别哭啊”一见她落泪,对方慌了手脚,本能要往口袋里掏,才想起好像没有这个东西。
她盯视着他,没错过他下意识的小动作。“你在找什么?”
“面纸吧”好像这个比较合乎大众化答案,但他本能就觉得,应该不是。
“或者软糖?”
她瞪大眼,此话一出,更是泪花纷坠。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你不要哭啊──呃!”他呆愣着,看着扑到他身上,死抱着继续狂哭的陌生女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
应该要推开才对,但他发现,他一点都不想。
脑中有太多陌生的画面闪过,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过那些事,也不确定那样的混乱记忆从而来,现实交错着虚幻
他只知道,自己有股渴望,想要拥抱眼前的女子,护在怀中好好疼惜,好抚平心中莫名而起的疼痛感。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她止住啜泣,屏息看着他的动作,眼都不敢眨一下。
他有耐心地拍抚着她,拍着、拍着,触着她围在颈间的围巾,不晓得在哪儿勾到,脱线了。他无意识地挑弄着,往指间缠,一圈、两圈、三圈,不多也不少,然后,打上平结。
是平结,不是死结,很多人总分不清这两种结法的差别,而他说,他打平结,是因为不想绑死她,如果能够让她往更好的地方去,他会放开她。
她睁大眼,对上他的,情绪激荡难言。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呃对不起,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因为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我就我在说什么!”他手一摊,完全自暴自弃地说:“好吧,算了!随便你要骂无聊还是神经病。”
她既没有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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