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死去?”说这话的时候,燕箫神情沉戾,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沉戾。
凤夙眼中划过沉痛:“最初的最初,我竟一直不知,她爱你那么深,伪装的那么好,原来在这幽幽深宫里,藏得最深的那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她。”
“她是你的人,该怎么处置,我不便插手。”
凤夙自嘲道:“连她都会背叛我,在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
燕箫薄唇紧抿,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于是尽显苍凉。
良久后,他看着凤夙:“如果你愿意再信我一次,那我便是真的,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
她笑:“幽幽深宫,美人如花,何必执着如斯?”
燕箫似是笑了笑,声音很轻,很低,带着一抹寒凉:“我娘被白玉川蹂躏掐死,我在宫闱倾轧中挣扎存活,那么拼尽全力的活着,无非是为了一口气。起先是想报仇,后来”他看着她,握住了她的左手,轻轻的拢在手心,见她没挣脱,脸上竟浮起孩子般的微笑,眸子一时明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后来认识了你,于是***就大了,你想要太平天下,畅游山河间,我便想着灭周邻二国,打出一个盛世天下给你,但”说到这里,紧了紧凤夙的手,微微苦笑道:“认识你之后,我做了一个梦,一梦八年,虽然大多时候我们在一起都是在策划着怎么算计别人,怎么诛杀敌人,但因有你在,足以堪称美梦,只可惜”
他停住话锋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在短暂的沉默后,接着他的话,静静开口:“只可惜,美梦变成了噩梦,我被你害死了。”
这就是凤夙,不说话则已,一旦说话势必要搅得人心思模糊。
他脸色惨白,握着她的手颤了颤,松开了她的手,靠着软枕,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神情痛苦,有隐忍的悔意一闪而过:“你说得对,是我害死了你。”
把茶盏放到一旁,凤夙低眸浅声道:“世事无常,并非全怪你,我有今天,只怪我前世杀戮太重,前世因,今世果,这大概就是我的命。”
燕箫眼中雾气暮霭,明明情绪很低落,但脊背却挺的很直,这就是燕箫,孤傲自伤。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忽然紧紧的抓住凤夙的手,嘴角极力扯开一抹笑容,笑容莫名,但听着却比哭还要令人难受,年轻太子声音里略带哽咽:“夫子,我痛了,也错了。如果我知道你是我夫子,我不会在暗牢里那么对待你,我不会在丞相府那么言语侮辱你,我不会把你冷落在草堂里这么多年来,我把你放在心里敬着,爱着,可我竟然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若恨我,也是应该的。”
她不说话,良久后低声道:“我说了,阴差阳错,并非都是你的错。”
听了她的话,燕箫脸上的痛楚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说:“放眼偌大一个燕国,我病了,自有很多人来看望我,这里面的人,有虚情假意的,有阿谀奉承的,有唯利是图的,有攀附我而生的但我知道,唯有你是真心待我好。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活着的那个人是我,也不要是你”痛到深处,燕箫毫无血色的脸上青筋暴露,眼中那么沉戾的痛苦和绝望,是凤夙之前从未见过的,她知道他自责,但从不知道他是如此的记挂在心。从知道她是顾红妆的那刻起,他就在隐忍强撑着,但此刻,他的伪装尽数消褪,他的双手在颤抖,她没感觉,却能感觉到他在颤抖着。
“箫儿”过往画面一点点勾勒而出,浮现在眼前,凤夙轻声呢喃道:“不要说了。”
他笑,但那笑却苦涩到了骨子里“你终于肯在清醒的时候唤我一声箫儿了。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听你这么唤我,我却觉得很欢喜呢?”心事所累,他开始咳嗽起来。
她伸手拍他的背,他却紧紧的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胸前,那里没有心跳声,他的夫子没有心跳
负疚,疼痛,痛的他喘不过气来,那样的痛好像有人将他的心撕裂开来,而撕裂他心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是他咎由自取
泪,无声滑落,浸湿了凤夙胸前衣襟,她看着埋首在她胸前压抑痛哭的男子,僵了僵,终是轻轻一叹,环住他,像多年前生死依偎那般,你温暖了我,我温暖了你,尽管如今,他们早已没有温暖可以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