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慕容衡就颓然的泄了气,没错,他难道在那一场悲剧里就没有一点错吗,有的,只是自己不愿去面对,他现在在声讨别人,过后,自己又该交给谁去惩罚?
王战天脸色很难看,强自镇定着,“所以呢?”
王栎望了一眼远处,“所以,接下来是不是该交给人家正主来审判了?”
闻言,王战天似乎才想起什么来,僵硬的扭过身子,看向玉楼春,神色复杂,还藏着一抹紧张,王锦见状,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小姐!”念北轻轻的唤了一声。
玉楼春声音微哑,“父亲可有什么交代?”
念北摇头,“无,主子只说,一切都由您做主便可。”
玉楼春呢喃了一声“好”,抬步往那几人的方向走过去,念北等几人跟在后面。
原本,赵家和王家是分开的,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赵庆见玉楼春带人冲着乔兰英走过去,忽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即使狼狈,却还是艰难的拄着拐杖挪动过去。
见状,赵英德和赵景亭冷冷的看着,没有动。
赵庆挡在了乔兰英前面,乔兰英眼眶一热,王战天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衡狠狠挖了王战天一眼,退开几步,身子有些晃,慕容秋白忙上前扶住。
玉楼春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赵庆,淡漠的道,“你觉得现在还能拦的住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狼狈可以博取我的怜悯同情?还是想继续演绎你的所谓情深守护?”
赵庆摇头,喘息着道,“玉小姐,我知道拦不住你,我犯下那么大的罪,更不敢奢求你的同情,我万死都不足以抵罪,可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柔软的地方……”
玉楼春冷嘲,“然后呢?”
赵庆艰涩的开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不会还可笑想着求我放过你想护着的人吧?”
“不,不是,我知道,今天我们都难逃一死,我也不怕死,我只是想死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和她葬在一起?”赵庆说到最后,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期望的亮光。
乔兰英失声喊道,“阿庆!”
赵庆没有回头,继续热切的看着玉楼春。
玉楼春冷笑,“你难不成还想让乔兰英入你们赵家的祖坟?”
赵英德闻言,奔过来,斩钉截铁的道,“绝无可能,她不是我们赵家的人,凭什么入赵家的祖坟?活着的时候就折磨我母亲,难道死了还要去膈应她老人家吗?”
赵庆哽咽了两声,“英德,你听我说完,我没想让她进赵家的祖坟,我那时候娶不了她,我只是想死了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进赵家的祖坟,我对不起赵家的祖先,我不配埋到那里去。”
赵英德攥紧拳头,撇开脸,“您明白就好。”
赵庆哭声更大。
乔兰英也抹起眼泪。
玉楼春忽然问道,“赵庆,你有心,别人未必有意。”
赵庆听到这话,豁然抬头,“什么意思?”
玉楼春讥诮的视线从乔兰英的脸上划过,“你想和人家死同穴,可人家不一定愿意呢,不信,你可以问问。”
赵庆僵硬的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几乎几十年不见,再见早已头发花白,记忆却还停留在年轻时,赵庆眼含热泪,身子微颤,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兰英。”
乔兰英抹了一把脸,微笑,“阿庆,你老了。”
赵庆紧紧扶着拐杖,“你没老,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乔兰英笑得眼角的泪越流越凶,“你还是那么傻。”
赵庆点头,“是啊,我还是那么傻,多少年了,我都没变的聪明一点,可是兰英,你,你能不能成全我的傻气一回?”
乔兰英没说话,只是笑着流泪。
赵庆有些急了,还有些慌乱,“兰英,你愿不愿意?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我这辈子就剩下这么一个心愿了,活着得不到,死了都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乔兰英撇开脸,“阿庆,对不起,下辈子我报答你好不好?”
赵庆被这一句给打击到了,脸色刷的苍白,身子晃动的摇摇欲坠,然后便是猛烈的咳嗽,血喷了出来,乔兰英下意识的要走过去,王栎眼疾手快的拉住。
“阿庆……”
“咳咳……兰英,我果然是傻啊,临死了,还又傻了一回,我以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算不喜欢我,好歹也能感动一下,咳咳,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阿庆,我……”
“兰英,不用解释,我懂,我不怪你的,我也不恨你,为你做那些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谁叫我从小就喜欢你呢。”赵庆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柔情。
乔兰英痛哭失声,“阿庆,对不起……”
赵庆想走过去为她擦泪,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了,他笑着问,“兰英,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你不想和我埋在一起,那你想和谁呢?”
闻言,乔兰英下意识的看向王战天,王战天一脸的憎恶,她惨笑道,“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赵庆颓然的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王战天却咬牙道,“你休想!”
“王战天,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我是你娶进门的女人,自然要死在你们王家的祖坟里,哈哈哈……”乔兰英快意的笑起来,“你摆脱不了我的,就是死我也会缠着你,你休想去找别人。”
王战天冷眼看着,“那只怕是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乔兰英止住笑,心头滑过不安。
王战天看着远处的坟墓,“我早已经在黄花溪周围买了地,是离着玉家祖坟最近的地方,我死后会埋在那里,永远守着阿颜,身边绝不会有你,我要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去找她。”
闻言,乔兰英忽然崩溃的嘶喊了一声,若不是王栎拉住她,她早就扑上去了,“王战天,你敢,我不准,不准……”
王战天再不理会她,看向玉楼春,“九小姐,接下来你处置吧,不管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意见,我的这条命你也可以拿去,这是我欠阿颜的,不过,我还有一事未了,所以再给我一些时候,等我做完那件事,我自会到阿颜坟前自裁谢罪。”
玉楼春望着他的眼底,“王家你不保了?”
王战天苦笑,“我自身都难保,还怎么保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