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贪恋那一点点飘渺无比的温暖就离开爸爸留下来的房子?
汾乔的眼泪一滴滴流出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谁也不会在乎她的意见,她谁也阻止不了。
爸爸去世得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包括他自己。
他没有留下一份遗嘱。
或许留下遗嘱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深爱的妻子,抚养他可爱的的小女儿长大。
全部财产都握在高菱的手里,既然开始抵押房子,说不定她已经把爸爸留下的所有财产都投进了冯家。
狠,真狠啊。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十几年的夫妻情分。
记忆中恩爱的父母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爸爸在世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深爱的女人,把自己用生命拼搏多年的财产完全交付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汾乔的眼泪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可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扶着墙就那样静静伫立在黑暗里,不出声,也不动,终于懂得什么叫现实使人一瞬间长大。
……
大年初一,汾乔穿着昨天穿来的那一身衣服,没有跟着出去串亲戚。
“乔乔,真的不去吗,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
临出门小舅又回头问道。
“高灏,走了。”小舅妈被儿子牵着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催促舅舅。
“不了,我想在家里看书,舅舅。”
汾乔脸色很白,扎着低马尾,袜子皮鞋一尘不染,她看起来和昨天来时候并没有区别,高灏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地方不一样了。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交代了一句,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一家人。
……
汾乔沉默的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拿上钱和钥匙就出了门。
回家的那一段路没有公交车站,也极难打车,因为那个别墅区每家每户都有私家车,出租车司机载人过去,便只能空着车回到市区。
汾乔一连拦了好几次都被拒载,一个多小时才搭上了一辆有些破的出租车。
车里混杂着烟和汽油的味道,整辆车极其颠簸。
一阵又一阵呕吐的感觉翻滚在胸前,汾乔强忍着不适,一声不吭。
直到到了目的地,汾乔才连滚带爬地下车,在路边干呕。
那司机收了她一百块,也不找钱,踩着油门一溜烟消失在视线里。
汾乔来不及去在意了,她走了几步,就看到家门外的景象。
抚上别墅院子外的栏杆,怔怔地望着那一幢房子,和往日一样的漂亮,花坛、爸爸每早上浇水的草坪、去年一家人一起种下的樱桃树…
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除了别墅大门里往来的搬家公司蓝制服员工。
他们一样一样地把家具搬出来,家里吃饭的桌子,爸爸的博古架,大理石茶几,然后是沙发、衣柜——
一样一样的被装上了货车。
每样都承载着她从小到大无数的回忆,她曾经那么真实地生活在那幢房子里。如同每个幸福的家庭,她觉得她有着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可那些美丽幸福的记忆,仿佛成了一场冗长的梦,终结在这一刻。
她眼睛干涩,但奇怪的,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的眼泪大概是流干了。
……
那一天起,汾乔真正乖巧的沉默下来,她会微笑着回答家人,“好”、“是”或者“谢谢”。
众人也只以为汾乔是长大了,欣慰地抚摸她的头顶,汾乔微笑着不动声色躲开。
直到十五元宵节,吃过汤圆,外公率先摆下了筷子。
“乔乔,外公有点事和你说。”
汾乔在桌子面前装模作样许久,其实也只是把碗里的汤圆扒过来扒过去,并没有吃,听到这话,顿了顿筷子,“嗯。”她轻声回。
“最近你们家经济出了些困难,你妈妈大概得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
竟是不想告诉她那钱是要投给冯家的。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乖巧。
也许是她的反应出乎意料,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小舅妈先开口,“乔乔,虽然房子抵押出去了,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虽然没有你们家的地方宽敞,但家人都会疼你的。”
又是所有人串通、商量好了最后一起来哄骗她。
“好的。”汾乔表情还是乖顺的,她轻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谢谢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外婆满意地扬起嘴角,给她碗里夹了汤圆。
“外婆,我已经吃饱了。”汾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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