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时期的抑郁症只要及时治疗,是可以治好的。汾乔年龄还这么小,她不应该活在这样一个灰暗的人生。
顾衍脚步停在卧室门口的时候,也同时敲响了房门。
“汾乔,开门,是我。”
卧室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顾衍轻叹一口气:“你还记得车祸你醒来之后问我的话吗?”
“那时我就回答了你,到现在答案也没有变,以后也不会改变。”顾衍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不会放弃你。”
“抑郁症并不是绝症,你还小,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我们国家的抑郁症患病率是百分之二十九到三十五,你并不是异类。”他一一向汾乔解释。
顾衍选择性忽视了抑郁症发病率只有百分之五以下的事实。
“只要你不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异样。汾乔,”顾衍顿了顿,最后一句,无比真挚——
“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好起来。”
卧室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一秒,房门被拉开了。
汾乔的脸上都是泪痕,眼睛肿的像桃子,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她的大眼睛泛红,还含着水光。没有一点杂质与污垢,她就这样直直注视着顾衍的眼睛。
那眼睛里是害怕、是哀求、是期待、是信任、是依赖。
那一刻,顾衍突然觉得,似乎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那个地方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从未有人涉足。
他无法拒绝那种眼神。
☆、第十八章
顾衍无法拒绝那样的眼神。
他的手微动,犹豫片刻,最终是抬起落在汾乔的头上,轻轻帮她梳理头发。
“你没有骗我,对吗?”汾乔的声音带着鼻音。
“相信我。”顾衍肯定。
汾乔的眼泪在那一瞬间断了线,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哭过。
汾乔是个又骄傲又爱面子的人。她从不把自己展示给别人看。尽管她的泪腺发达,可她哭的时候永远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哭的再怎样凄惨,也许会得到同情,别人却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青春期是一个人最渴望被关注与爱的年纪,然而汾乔的整个青春期什么也没有。她现在只需要一个人的引导与关爱,最不需要同情。
抑郁症的事情就此揭过,最让欣慰的就是王逸阳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顾衍的公寓,和汾乔谈话做心理疏导。汾乔的状况其实比在滇城的时候要好很多。有时候来自亲人的伤害才是钝刀子,一刀一刀割人心,如同漫长的凌迟,却无法一刀两断。
高菱离开之后,却把汾乔身上这块腐肉一刀切了。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会流血,会疼。可其实只要熬过了那一段时间,不发炎、不感染,伤口就会结痂,慢慢好起来,然后留下一个明显或不明显的疤痕。
……
高考后一个月,成绩出来了。汾乔的高考成绩比任何一次模拟考都要来得更好,也算是超常发挥。就算是在重本中间,也可以随便挑选学校了。
“汾乔小姐,您的电话。”女佣敲门。
汾乔接过电话,贺崤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有些失真,她们自高考以后便再没有见过面了。
“汾乔,帝都好玩吗?”贺崤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带着关切。
“恩。”汾乔答,对着电话点点头,却才想起点头贺崤看不到。
“滇城最近每天都在下雨,你们家门那一大片美人蕉已经全都开了,可惜你看不见——”
汾乔静静地倾听着贺崤说话,他却突然沉默下来。
“汾乔,你还会回滇城吗?”不知道为什么,汾乔觉得他的声音在那一刻听起来有点儿脆弱。还没等她开口,贺崤却又笑起来,“其实回滇城也不好,你在那至少还有小舅舅照顾你,换了一个新环境,你还能交到新的朋友。”
只有贺崤知道那笑声有多苦涩,他知道汾乔的处境与困难,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汾乔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贺崤是她在过去唯一的朋友,从始至终一直在帮助她,可她却甚至连一个普通的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开了滇城。她握紧了电话,有心想要安慰贺崤,却又不知要怎么开口。
“汾乔,你有低血糖,要多吃饭,不要再故意忘记吃药了。“贺崤叮嘱。
“好。”汾乔一一答应。
“那天我妈妈找过你,对吗?”贺崤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汾乔紧了紧手中的电话,不知道怎么答。
汾乔的沉默正验证了贺崤的猜想,“我猜也是,我不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但她无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汾乔,我代我妈妈向你道歉。”
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其实汾乔已经想通了许多。贺崤的妈妈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汾乔以前没有想过那么远,她并不讨厌贺崤,如果汾乔的爸爸没有出事的话,她们或许会顺理成章地,在青春期谈一场纯真的恋爱。
可事情没有如果,贺崤确实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他身上的压力比一般人来得重很多,汾乔不想让他为难。
“我并没有生阿姨的气。贺崤,你还记得初二你生日的时候吗?”汾乔开口道。
“当然记得,”贺崤微笑,“那次我还邀请了你来家里过生日,我妈妈还问我怎么只邀请了你一个女同学,在一群男同学里你一个人多尴尬……”
汾乔也笑,“我还记得那次你妈妈考了奇曲饼干,很好吃,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妈妈也会烤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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