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兴趣。
一晃,丽便成了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迟迟的未婚,也让姐姐美着急难过不已,她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有什么办法呢?她曾拐弯抹角劝过妹妹,也曾请人为妹妹介绍过不少称得上绝对优秀的男孩。然而,所有这些,都被妹妹丽轻轻的一挡推了回去。妹妹当然知道姐姐美的用心良苦了。后来,丽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未婚逐渐成为姐姐和明一副沉重的负担的时候,她才下决心解决自己的婚事。
一个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的日子,丽终于将自己嫁了出去。对象是邻近乡镇一家服装企业的车间主任,是通过别人介绍的。婚后也曾甜蜜过一阵,可好景不长,彼此间的隔胲越来越大。服装厂整日整夜的加班,使他们分多聚少。丽也曾呆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可一向要强的她在家里呆了两天,便再也呆不下去了,只得到另一家企业打起了工。这样,他们就聚得格外少了。有时,一个月只能聚上一两次。这又罢了,最让人揪心的是,丽的爱人心眼似乎要小多了。丽依旧象一朵花,依旧惹得小伙子们心里痒痒的,到了新环境后,谁也不知道她已经结婚,情书依旧象雪片似的飞过来。开始,她只当笑话,还拿出来给丈夫看。起先,丈夫也是一笑了之,可后来,竟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当丽熟睡时,看到丽如花一样的面庞,如波浪一样的曲线,心中油然产生了一阵酸酸的醋意。是啊,他知道,妻子确实是太美了、太动人了、太优秀了。“不能让她外去招蜂引蝶了”他这样想着,真的就这样做了,执意要妻子留在家里,不允许她外去干活。这样夫妻间的矛盾就激烈攀升了。终于有一天,丽下了狠心,与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这短短不到一年的婚姻,除了使丽旧疤又添新痛外,什么也没给丽留下,包括孩子。
丽依旧回到独自的单人生活。二十八、九岁,虽依旧美丽而动人,然而,生活与情感的坎苛,还是深深地写在她的每一处表情与每一个眼神上。弥漫在她脸上那整日不散的愁云,使她比原来更冷更酷了。有几个小伙子跃跃欲试,企图打开她的心菲,最终,也大都知难而返了。
人也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冷酷无情,对某些人讲,就越有魅力。很快,她那冷而俊的脸就为该厂厂长的儿子注意了。厂长的儿子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风花雪月的老手。在他经久不息的糖衣炮弹攻势下,丽渐渐失去了招架之功。再说,明与姐姐美过得也不错,与前夫也绝无复合可能,自己还要等什么呢?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吗?终于有一天,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丽将自己交给了厂长的那个混蛋儿子。而厂长的那个混蛋儿子在尝了“鲜”后,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对待丽了,不久就把丽甩了。为断续丽的“痴心妄想”竟使起了损招,将丽逐出厂门,让其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命会老是对她这么不公平?心灰意懒的她,再也不对人生抱有什么希望了。就在被厂长儿子逐出厂门的第二天,她向姐姐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姐姐,她要到黄海海边的射阳港去玩一玩,要玩好几天。另外,她给娇娇买了一些小人衣服与玩具,已从邮局汇过去,要姐姐接受好。最后,她祝姐姐姐夫幸福美满,永远快乐。
明虽没有和丽联系过,却无时无刻不再关心着丽。听到丽遭受一连串的不幸,明心如刀绞,尤其是听说丽被厂长儿子欺骗的消息,更让他悲情难抑。这些天,他一直有些惶惶不安,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美与丽通话时,明正在看一本杂志,通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到射阳港玩一玩?”明呢喃不停。脑海忽然浮现出他与丽初恋的一幕。
丽喜欢海,喜欢象海一样的男人。明带她到射阳港海边玩,着实让她疯狂了一次。
那天,天蓝蓝的,海茫茫的,沙滩柔柔的。浪花哗哗地拍打着岸边,海鸥纷纷地点击着浪尖,远处的桅船隐隐地出没在风波浪尖里,他们在沙滩上嬉笑着,追逐着,狂跑着。
累了,丽爬上一块山石上迎风而立。海风悠悠地扬起了她长长的黑发,一袭白色的衣裙在海风中猎猎飘动,将她美丽的轮廓与线条和盘毕真地呈现出来。霎那间,她俨然成了一樽美仑美央的维纳斯雕像。坐在石头低下的明看得如痴如醉。突然,明双手合掌,对着大海,高声嚷道:“上邪,我欲与丽相知,山无岭,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安敢与丽绝。”明的高声嚷叫,伴和着阵阵海涛,驾驭着阵阵海风,传到老远老远的地方去了。
丽被明异常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双膝脆在那个山石上,面对大海,双手合掌,喃喃有语:“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莆苇,磬石无转移,莆苇韧如丝”
丽问“海枯石烂有用么?”明点了点头。“其实,哪用等着海枯石烂,我恐怕自己就早烂了。”明紧紧地捂起了丽的嘴。
然后,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在一起,一任潮起潮落。
想起海边欢聚的情景,明惊得一身冷汗,连打了几个电话给丽,也无人接听。事不迟疑,明也不与美招乎,就往射阳港海边赶去了。
一阵长途紧急跋涉,明来到了与丽曾经相拥过的那块山石边。不见丽在,山石依旧。明不禁思绪万千,感慨万千,忏悔万千。想起丽的好,想起丽的坎坷,想起丽的不幸,不由得让明嚎陶大哭,以将他这几年来所有的压抑与苦闷和悔恨全部发泄了出来。哭了好一阵子,然后,呆呆地望着茫茫无边的潮水。“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辉脉脉水悠悠。”“丽啊,你究竟在哪里?”明痛苦地呼唤着。
“唉,你又在这里找死啊?”忽然一个渔民拍了一下明的肩膀,让明吃惊不小。明猛地一个激灵,反问道:“谁在这里找死?”
那个渔民明显被明怪异的神情搞慌了,怔怔地说:“刚才有个姑娘在这里跳了大海,被我们救起,你不是又在这边跳海吧?”
“一个姑娘,她在哪?”明失控地叫了起来。
“在我们镇上医院里,就沿着这条路走,走五六里,然后向西拐再走二三里就到了。”
明又顾不着谢谢那位渔民了,拔腿便往医院跑。
“神经病!”渔民没好气的声音,长长地在海边空阔的旷野里回荡着
(五)
秋天的四五点钟,太阳已落山了,晚霞将西边大半边天空映得通红通红。
明静静地坐在丽的身边,等待着她的苏醒。医生告诉明,由于救得及时,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需要休息,需要安静。与丽恋爱时,明从未敢放肆地瞧过丽的面孔。现在,明可以了。不管他怎么望,昏睡中的丽也不会嗔怪他的。
一缕淡淡的斜阳从窗户射过来,照在丽苍白、憔悴但仍不美丽的脸上,额前有些零乱的鬓发,在淡淡斜阳的反射下,变幻着五彩的光芒,使丽本已苍白的脸上更多了一层迷蒙迷离的色彩。丽淡淡的眉毛依如从前,就象记忆中分别时的那弯新月。丽的眼睑似乎比原来深陷了许多,似历经沧海桑田行将枯竭的浅浅池塘,里面有道不尽的人世沧桑与说不尽的秘密。还有丽的那只伸出被窝的手仰面张开着,没有半点血色,似也失去了往日的弹性
明看着这一切,心如扎针,泪如雨下。
他即刻打了一个电话给美,告诉美,丽所发生的一切。美接了明电话,闻知妹妹蹈海自尽的经过,也不由得痛哭出声,替妹不平,替自己自私而悔恨。
美一路风似的赶来,走到丽所住病房门口,却被明与丽相拥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丽紧紧地依偎在明的怀里,丽双目微闭,明亦双目微闭,也不言语,也不动静,两个人一任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流,往下流
美立刻在心中掀起了万丈狂澜,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然而,她还是压住冲动,悄悄地退了出来。一则,她不忍心破坏他们难得的一份令人心碎的温存;一则她也不想让自己太尴尬。来到一片空无人烟的地方,美放声痛哭起来。为了这一鬼使神差的爱,她的确付出够多的了。对明的温存、体贴与迁就,凡女人能做的,美可以毫不夸张地讲,美都给了明。而对妹妹的忏悔,她亦用尽心思,时而不时地给妹妹捎点什么,还托人为妹妹介绍了绝对称得上优秀的男孩等等,她苦苦用心地经营着那份爱,期望那份爱能伴随着她天长地久。看到刚才的一幕,美才真切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傻啊!无论岁月如何流逝,谁也抹不去丽在明心中的身影,而丽的心中,明已融入到她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之中。
“我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那份因错而获得的爱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是不是有必要维持了?我真的幸福吗?”美心乱如麻,一连串的问号狠狠地拷打着她的灵魂。终于,她若有所悟地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退出来了?”
一个星期后,丽的身体总算康复许多了,精神及情绪也好多了。在美的建议下,三个人一大早来到了海滩,看“海日生残夜”的壮观。
其时,太阳已从东海边冉冉升起来了,千万道霞光将大片大片的海水染成金黄。那迷迷茫茫的海水随着潮起潮落,泛动着无数的金色鳞光。一群海鸟踏着缕缕霞光,由东而西飞向空阔的海岸,为这美丽的沙滩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一块沙滩坐下后,美神情凝重地对明及丽讲:“我想撤出,真的,我是诚心的。”
明及丽一下子明白了美的意思了,两个人泪眼相对,不知如何言语。尔后,丽将头摇得象拔浪鼓似的,直叫“不行、不行”而明则双手抱头,摁在自己的膝盖上,其痛苦而尴尬之状简直无以表白。
“其实,我也很累,时刻提心吊胆,诚惶诚恐,整日害怕失去那份爱。才来时,看到你们相拥的一幕,我知道我自己也太自私了。丽,我的好妹妹,你对姐姐的恩情让姐姐今生难忘。明,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你对我也够好了,真的感谢你,真的太为难你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美不理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讲了下去。
“不!不!”丽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美,泪水将他们粘合在一起了
(六)
为成全丽与明,赎清自己的“罪过”美为三个人的未来设计了一个蓝图:将家里的200万元的积蓄全部归明与丽,由明带着丽远走他乡,重新开拓新天地,重新开始新生活。而美自己则守住价值不到20万元的老屋,女儿由她抚养。不久,她将这一计划和盘托给明与丽,征求他们的意见。
对美设计的蓝图,明实在无法面对,难置可否。一方面,明不得不承认,明的心底里,无时无刻不能没有丽的影子,他深爱着丽,丽的蹈海让他对丽的深情一下子全迸发出来了,表达得淋漓尽致。但另一方面,与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是一点感情也没有,而美为明的牺牲和付出也早已让明负债累累啊!他爱丽,却又不想伤害美,这是一个多难的选择啊!
丽见姐姐动了真格,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要拆散姐姐的幸福来维持自己的幸福,丽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要是这样,几年前,她不外去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呢?丽爱明,亦敬重姐姐,才做出这种别人难以承受的放弃啊!丽见姐姐美三番两次的游说,便正色告诉姐姐美:“姐,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答应你好好生活,不再消极悲观好么?如果你执意相逼,那么,我告诉你,我还是要自杀的。”丽将“自杀”两字一字一顿地说出,让美平空响了一个惊雷。风知道,丽是一个刚热性子的人,说得出,做得到。美再也不敢提及成全明与丽的事了。
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明与美的家里弥漫着一股冷静与灰暗的色调,他们白天工作,晚上睡觉,半夜里却辗转反侧,各人都有心事,但却无法剖腹以对。美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她苦苦思索着他们的出路。当然,不管出路在哪,她都不能伤害丽与明。
渐渐地,美爱和小姐妹们玩了,有时打一天扑克,有时玩一通霄麻将,有时还到舞厅里瀟洒一把。对美的异常举动,明也没想到多少。“或许是美觉得生活太枯味了吧,亦或是美感到太压抑了吧。”明由着美,也未多言。
美似乎兴犹未尽,渐渐地越走越远。不久,明就隐隐地听到别人议论,说美搭上一个小白脸。明只是不信,他觉得,美的品行、品德再坏,也不至于坠落到那种地步。因为,他毕竟与美生活了这么多年,对美,他能不了解吗?
这天晚上,明出去要和一个客户谈一大笔生意。当明走至一家饭店坐下,准备从工作包里拿出已打印好的合同给客户看时,时傻了眼“嗯,合同怎么不见呢?不是让美给我放在包里了吗?”他连忙打电话给美,不知什么缘故,美的手机却未开。没有合同,谈什么生意?事不迟疑,他连忙叫来一位副手陪客户,自己则和另一位同意匆匆驱车赶回家去取合同文本。
家里一点儿灯光也没有“是美睡着了,还是出去了?”来不及多想,明和一位同事推门就进了卧室,随即拉开了电灯。电灯一亮,明及那位同事惊呆了:美与厂里的一位叫林小白脸正倒在床上。美的身上除了一件短裤与胸衣外,再也没有别的了。而林则仅乘一件短裤。明头“轰”的一声,将他彻底炸翻了。
是的,美已坠落了,是的,他们的关系该结束了,再也用不着犹豫,明与美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
明与美离婚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丽的耳朵里。对美的异常举止,丽也有所耳闻,但丽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美会这么快坠落,而且还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然而,众口一致的说词,尤其是明及他同事的亲眼作证,也不由得丽不能不信。丽有些恨明,恨明对姐姐温存不够;丽有时也恨姐姐,恨姐姐为什么不能洁身自好;当然,她有时也恨自己,说不定又是自己惹的祸。然而,恨有什么用呢?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现实。
一日,丽与明同时收到了一封美的来信,内容基本一样。其中给丽的来信是这样的:
丽:
我的好妹妹。
姐太糊涂了,也没有脸面在这里呆了下去。我走了,想到外面去闯一闯,顺便散散心。姐姐只有一事相托,恳求你能协助明带好娇娇,她还小,她需要人带。
莫问我去那里,或许还回来,或许就不回来了。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我会照顾自己。
美
二00三年六月八日
明的父母已患重病瘫痪在床上,再也没有人能帮助得了明,再也没有人能真心实意地对待娇娇了。丽无奈地将这一责任承担了起来。而美一去再也没有音讯了。
三个月后,丽与明作出了于国庆节结婚的决定。然而,好事多磨,想不到半路上杀出了林的老婆。
后来,人们了解到,自林的老婆发现林与美的那件事情后,心里再也不平衡了,整天揪着林闹离婚。林原来想,闹就让她闹两天,也就算了,想不到,越闹越凶,林的日子全部被打乱了。没办法,林只得向老婆投降。并向老婆倒出了那个令人叱舌的秘密:那不过是演戏而已。老婆不信,林便拿出与美签订的那份合同给老婆看。老婆不看则罢,一看喜极而泣,原来,这几个月自己跟美、跟林纯是瞎折腾,因而又喜泣而疯,一路狂奔到明家过来,要向美“道歉”林在后面拦也拦不住。于是,便出现了文中开头的一幕。
在客人一片唏嘘声中,丽与林缓缓地撕下了贴在窗门上的喜字,缓缓地熄灭了燃烧的红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