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遗址,遍布着埋在地面的大石墩、石鼓,还有一些石台阶。
文庙巷旧时是住着几户富贵人家的,如今留在文庙巷的那些高高的封火墙,巨大的麻石门坊,门坊前工艺精美的大石鼓、石狮子,都能证明这一点。想象中,旧时在这条街上,不时会有马车或者轿子出入;马车上坐着的,除了守在这座小城里的富贵人家的当家人,一定还会有在外面世界里读了很多书,接受了新知识、新思想的文化人。这里就曾出了一个叫龚德柏的,国民党时期在南京担任过中央日报的社长。而让绿泥布轿围严严遮盖着的轿子里坐着的,除了大户人家的阔奶奶、娇小姐,也一定有读过很多书的才女,有位姓石的女子,曾与向警喻一道在湘西办女校,倡导新学。有了这些人物,文庙巷就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也算是名符其实了。
文庙巷便是在白天也很宁静。这里离闹市区有一段距离。后面又是那一片树林和平常没人去的文庙。巷子里没有什么商店,除了一些住家户,就是那一堵高大的围墙了。春天的时候,有些地方会从高墙内随风纷纷飘落一些桃花、樱花和杏花的花瓣铺在巷道的麻石路面上。你路过时,看到脚下的花瓣,会要忍不住抬头去看高高的老院墙。这时,你就会看到有更多的花瓣在春天的微风细雨里纷纷飘落。还能看到青色的屋顶上方,有一树树梨花,在雨中开得雪白一片。
再过一段风和日丽的日子,文庙巷那些住家户院子里栽着的栀子花就开了。栀子花香气清幽隽永,透着淡淡的娇甜味儿。在栀子开花的日子里,文庙巷里,上至老太太,下至小女孩子,都会要在身上戴上一二朵,或是剪下几枝插入清水瓶中,让花香久久地留在屋子里,舍不得让这种花儿寂寞地空过这个花季。文庙巷里的人家好象都栽有栀子花。有栽在空地里的,也有栽在盆中的。在栀子花开得正旺的日子里,住在文庙巷的人家,会要剪下一些花朵来卖。雪白的花朵一支支养在水盆里,摆放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过路的人问一声“花儿怎么卖?”马上就会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那样的日子里,五百米长的文庙巷,昼夜弥漫着栀子花香。
文庙巷的豆腐脑和汤圆甜酒也是很有名的。天刚放亮“豆腐――脑儿!”“甜酒――汤圆!”的叫卖声就一声声传出好远,在大麻石铺成的巷道中慢悠悠飘来飘去,文庙巷的空气里就充盈着豆腐脑和甜酒汤圆的气味。清晨,听到脆脆的叫卖声,将头从临街面的窗口伸出一看,能看到热气腾腾的豆腐脑、甜酒汤圆担子旁边围着一些人,手里拿着碗,卖主正在往每一只碗里舀豆腐脑和甜酒汤圆。豆腐脑又白又嫩,散发温馨的豆香。而甜酒汤圆,远远地嗅着那股香甜味儿,口舌便自然生津。在冬日的早晨,站在文庙巷的麻石铺面的街头,捧着大碗,当街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着了葱花麻油的豆腐脑,或是吃下一碗热滚滚的甜酒汤圆,一整天身子都是热乎乎的,好情绪也会因此保持一整天。
春天的文庙巷,飘满花香,空气里都涂染上了花的颜色,还氲氤着怀旧的诗意和时光流逝的淡淡伤感。而冬天的文庙巷,却显得更为安静和温馨。风只在巷子里游来游去,最多也只在无人处带动几片落叶。临巷道的每一道看上去很古旧的门内,却是一番温馨的天地。冬夜里,屋顶和老围墙上会敲出一些细细碎碎的雪粒声,但没有几个人会在意的。第二天早上,文庙巷里早起的孩子或老人,会最先发现外面的世界一片白――在大家不经意间,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啊。有人打开临街那道主门的一角,面露惊喜地叫一声“下雪了!”
白雪下的文庙巷,在人们的眼里,突然会变得美丽而陌生起来,洁白的巷道上没有人的脚迹,却有一只好奇的花猫儿,在白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梅花朵一样的爪子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