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一个缘字了得

像山里的雪莲花

    歌曲反复回放，遐思难收。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二十年前，上党古城，空旷寂寥非常的马路上，匆匆地行走着一个姑娘，看她急急的情态，像是赶赴一个约会。那是一个举家团圆的仲秋之夜，明月当空，清辉洒满天上人间。

    某大学宿舍里的我，想象着在这样美妙的夜晚，柳荫下，松林间，平日拘谨的沉稳的山，该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儿，牵起渴望浪漫的我吧？倘若恰好一抹浮云遮掩了月亮的明眸，山低下头，我扬起脸，一个航空术语——对接成功，热吻无限

    当时的我，像是中了爱的蛊，热辣辣的欲火舔舐着心田。悄悄地遛出宿舍，遛出校园，明月作伴，向城市对角线山所在的军营进发。平素四十分钟的距离，在仲秋夜的空寂中显得十分的遥远，遥远。夜，静的吓人；月，明的谄媚；树影婆娑，秋叶瑟瑟，清风习习。鞋跟敲击路面，回音跫跫袅袅，哒哒哒，哒哒哒，像是有人跟踪，时紧时徐。我骇出一身冷汗，驻足回首，无影无踪；侧耳倾听，无声无迹。心头阵阵缩紧，越走越怕。开弓没有回头箭，怕只怕回转校园，被同室的人发现了，耻笑了去——恋爱中的女子，都是弱智，都是白痴！

    惊魂未定，轻扣门扉，一声两声，细弱游丝，若有若无，怕惊动邻人，讥笑这个多情失态的女子。山似在梦中呓语，回问三声，谁？谁呀？是谁？由睡眼惺松，到警惕高声质问。我羞怯怯，悄然回应，快开门！

    门里门外，四目相对。深夜造访，他惊慌无语，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半天回过神来，忙问，出什么事了？我又急又怕，又羞又窘，脸热心跳，仰望苍穹，支支吾吾，迸出几个字眼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啊！

    山，如梦方醒，哈哈大笑，你疯了吧？稍一定睛，忽然，张着的笑口惊骇得一时合不拢嘴。但见，我的眼里霎时溢满了泪水，潸潸然，亮晶晶，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滚落，串串如珠。山的心一颤，忙拉我进屋，悄悄掩了门，一时手足无措。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悔恨不迭。原本期望，月夜相会，山会惊喜万分，拥我入怀，尽享爱恋。怎奈何这个书呆子如此不解风情，折煞了一个姑娘家的尊严。

    从此，我落下了一个病根子，每当仲秋，月圆月盈，银辉尽洒窗前，都会恼恨地想起山讥讽我的那句话，你疯了吧？你疯了吧？你疯了吧？像是巫师的咒语，无限复制，萦回于耳际，挥之不去。我的恋爱，埋下了一个隐忧，不经意间，就会触动了它，时不时地隐隐作痛一番。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二十年过去了。还有必要揭开那个传奇的谜底么？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鲜为人知。

    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个学理，一个学文；一个柔弱，一个刚劲；一个内敛，一个张扬；一个乡村，一个城市南北习俗对对碰，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人们奇怪，山与我怎地就走到了一起？追问急了，我就打哈哈，在火车上遇到的呗！

    啊？果然是你们这一对儿啊！我说嘛，怎么看怎么像，快说说，你们火车上邂逅的浪漫情景！快说说，你们爱情保鲜的秘诀！

    说什么说？至今我还恼羞着呢——恨明月不解风情，都是月亮惹得祸！其实啊，我在火车上遇到的是一对儿去军营里探望儿子的老夫妻。

    怎地？你就做了人家的儿媳妇？

    哪里话？老人对儿子讲了我的传奇，儿子又讲给“和尚楼”的“和尚”们听。有个文曲星下凡的小和尚，叫山，动了凡心，说什么敬佩故事里的女子，央求老人保了大媒

    遇上你，是我的缘——缘聚缘散，又怎一个“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