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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妈伸开两臂横在面前:走?不把话说清楚,那可不行!俺家大妞已经是良子的人了,你家要是不明媒正娶过去,俺跟你家没完。
妈妈气得脸煞白: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俺也给你撂个明白话儿。这儿大不由娘,良子和大妞怎么了,那是他俩的事。俺家闺女们日渐长大了,总不能倒出一间屋子给良子娶大妞,闺女们住到大街上去吧?再说了,良子又不是俺亲生的,干吗非把大妞娶进俺家的门?
张大妈耍泼打滚,退一步要分一份家业给良子,不然成亲没门。
爸爸拉妈妈到一边,小声说:这肯定是良子和张家串通好的套儿,要咱们钻啊!如果不答应张家非把大妞娶回咱家的条件,我看这门亲事要悬乎了。良子也会因此记恨咱一辈子的。其实,张家哪里是相中了良子,大妞个子就高他一头呢,模样又俊俏,没有理由嫁给这“武大郎”呀!
妈妈说:还不是冲咱家的日子好过一些来的?他张家儿女多,上顿接不了下顿的。成了这门亲事,咱可就被拖进无底洞了,怎么也填不满了。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张家。
爸爸无奈地说:我再做做良子的思想工作,看他能不能分家独过?咱总不能眼看着这门亲事泡汤吧?
妈妈提高了嗓门:分家?分什么家?你昏头了,老东西。这是咱的家啊!当初收留他,是看着他鸠形鹄面的,可怜他,教他门医术,想叫他自己能养活自己,给他条生路。原来也没指望他会给咱们养老送终扛灵幡的。他才进门几天啊?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嘛!明儿,俺就打发良子回家。要娶媳妇跟他自己的爹娘商议去。别鸠占鹊巢!
眼看年关到了,爸爸一连几天,顶风冒雪,走遍了所有的屯子,想把乡亲们一年来赊欠的镶牙钱收回来。可是半个子儿也没收到。
乡亲们都说,你儿子半个月前,就把镶牙的钱要回去了!哪有讨两回债的?没有偿还能力的人家,求良子拖欠到明年,他却把人家过年的几斤猪肉白面都拿走了
子不肖,父之过啊!看着乡亲们唾骂的眼光,俺这老脸火辣辣的没处搁啊!几十年经营起的好名声,都败坏在这小子手里了。爸爸的眼圈红了。
妈妈吃惊地说:咱可没看到他拿回来钱和猪肉什么的啊?怎么这几日没有看见这白眼狼?
爸爸伤心地说:这不明摆着的事嘛。肯定是填了张家的无底洞了呗。咱要是不答应张家的条件,还不知道良子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呢!
屋漏偏逢连绵雨,一年的镶牙钱都被良子扫荡走了,办年货的钱也没有了着落。好在年前还有几份补牙、镶牙的活计。
钻牙不仅仅是个技术活,还要有体力。牙医,左脚站定,用右脚有节奏地踩着踏板,通过传送带带动牙钻芯子飞速旋转。右手拿着钻头,左手用口腔镜拔开口腮,全神贯注,在聚光灯下,稳、准、轻、快,把牙窟窿里的神经钻死,使患者感觉不到疼痛。
朝霞心疼爸爸,爸爸钻牙时往往打下手,踏脚板的活儿就包揽过来了。爸爸早就念叨今年收回钱后,买个电动牙钻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牙钻在手里直打扑棱,好几次偏离了牙窟窿,险些伤着患者的腮帮子。爸爸紧张得汗都流出来了。朝霞轻声提醒爸爸,看看牙钻的芯子还在不在?
爸爸拆卸开钻头,惊叫起来: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把牙钻上最值钱的芯子给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