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黑上床）

    第六幕

    （场景：中午，112室，小利安静地坐着写作业。小张不在，其书桌上横着把吉它，书横七竖八散布着，椅子上堆几件白色实验服，地上放着几双零乱的鞋，袜子从鞋口露出，搭在几块用过了的展板上：台灯照着一片狼籍）

    小熊：哦，下午要交物理作业，我得去借一本参照一下。

    （起身开门，走出，旋即回来，门一直敞开着；小熊扒在桌子上笔耕不辍）

    小利：走城门啊？

    小熊：哦，我马上要出去的，门不必关吧？

    小利：你先关上好莱坞不好？！外面吵死人！

    小熊：（见其语气不对劲儿）好吧！

    （小熊起身关门，坐下；小孙起身，收拾书包，开门，接着“砰”地一声）

    小利：操！（极不耐烦地起身，见小张台灯未关，上前关掉）

    小利：跟你们这帮人住在一个寝室是我的耻辱！

    小熊：（停笔，震惊状，提高音量）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小利：一个个太随意了，，看把寝室弄成啥样儿了？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坐下）虽然我也没什么教养

    （小熊接着写，胸脯起伏很大。112室死一般地寂静）

    第七幕

    （场景：夜，112室，小熊坐在书桌前看读者，旁边放一部电话机。小孙、小利上自习去了，小张伏案疾书）

    小张：（突然停笔）熊哥，咋不去上自习呢？

    小熊：（叹气）唉，心烦哪！关于我那个朋友生日的事，情况有变，我那幻灯片恐怕要作废了。我得在寝室等电话，搞清楚变动起因！

    小张：哦（接着写）

    （手机响了一下，小张习惯性地抓过来）

    小张：操，写报道不是团支书的事儿么？怎么也交给我？motherfucker！

    （小张侧目视小熊，见其只是在看读者）

    小张：熊哥，你会写新闻报道不？咱班特色团日需要有份报道材料投到校报上发表，你已经在校报上了表过文章了。

    小熊：（放书，侧头望小张）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写报道型的文章。你应该知道我擅长写啥吧？思想情感类的。

    小张：（不悦）那算了吧！ 出

    （小张拿出材料纸写，小熊换一本大学物理看）

    （良久，手机再响，小张电击似的一把抓过）

    小张：son of a bitch！这才通知我！

    小熊：啥事儿呀？

    小张：干佳团干的事儿。组织部通知说，我已入围前二十。但前十名得由同学们投票定夺。叫我出一块展板，明天就要展出。fuck！时间这么短，我还要写报告，还要复习备考，motherfucker！这不是玩儿我吗？

    小熊：不要怕麻烦，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所做的都是你个人的业绩。

    （手机响，小熊从抽屉里拿出）

    小熊：宣传部有事儿，我得出去一下。

    （小熊出，小张接着写。写毕，出，拿回一块展板；再出，拿回画笔和调色板，胡乱调了一下，开始往板上涂。小熊归）

    小熊：唉，我们部长也要参加十佳团干评选，叫我去写字；现已搞定收工。

    小张：操，啥时有空我自己练字！

    小熊：（坐下看读者，时不时望望电话，心乱，不语）

    小张：熊哥，帮我写几个字儿呗！你不愿意写我就去打印！

    小熊：（不抬头）那你就去打印吧！

    小张：（提高音量）你给钱！

    小熊（提高音量）凭什么？你这是什么话？

    小张：（气愤），替宣传部的卖命，轮到咱自己班就这样啊？！

    （小张出，小熊放下书，胸脯起伏，拿起笔，写道：（心念）

    是的，我的确愿意为宣传部卖命，那是因为别人对我重视，对我客气，也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士为知己而死，懂不？

    你如果说为咱班干活儿我就咋的咋的，那我真觉得你良心何存？班上的海报展板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几时含糊过？对你个人的材料，我在应急灯下赶抄，难道我不知道要期中考试而明天又有一天的课么？完全是应由你负责的制作临床七年各班班干部的表格却也交与我，天儿热，自行车又被拿走，我跑到计算机中心专程为你打而后又跑回教学楼，大汗淋淋又淋了雨导致感冒，我何尝不是在卖命呢？

    而你，小张，怎么对我呢？且不说我帮过你什么，我啥时叫你帮过我什么呢？前几天实在不知如何把下载的歌插入到幻灯片中，只是叫你进行技术指导，你呢？以没时间推脱，好像我连夜抄稿、跑去制表格都是闲极无聊时干的似的！

    哥们，啥时咱们由室友演变成朋友，那时你在需要帮助时想起我，将是我的快乐！）

    （小张回，拿几张印有黑字的纸，拿出剪刀剪字。少顷，跑出，叫来一同学（隔壁寝室，小孔）帮忙剪）

    小孔：小张，入党积极分子推优的两个名额确定了吗？

    小张：确定了，我和团支书。

    小孔：哦，那是！

    小张：不过按辅导员的意思，得由全班同学在参加过党校培训的同学中选出。所以，班会还得意思一下，民主嘛！

    小熊：唉，中国的民主啊！

    小张：（厉声你他妈的能不能把嘴给我闭上？！

    （沉寂片刻）

    小张：我他妈的现在肚子里就是装不住话！我有些话要告诉你，不管你是故作沉默也好，放出屁话反驳我也罢！

    （沉寂片刻）

    小张：（咄咄逼人，气垫凶凶）别以为你写过几张海报出过几块展板就有什么了不起，当初我和小孔往附属医学跑抱回几千张宣传单，你知道有多重吗？

    小孔：——别说了——

    小张：还有其他同学，在雨中帮忙布置现场，主动带头献血，你干吗去了？咱班特色团日你出面站过三分钟吗？是的，发宣传单是下贱活儿，我不让你这高档人士做。你也成学生会宣传部的人了，我他妈的请不动你！可你知道班上同学为什么管你叫才子吗？还不是因为你在文学和书法方面为班级做了点儿事？可你不能因此而摆什么臭架子啊！十佳团干我代表的还是不是咱们整个班？别班没人才才去打印，我们班有人能写，那写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人人都喜欢你的毛笔字！我现在去打印，叫我怎么向全班同学交待？你这是遇见我，啥话都对你讲明白了。你好好想想吧！

    （沉寂良久。小熊僵坐。小孔帮完回去。小孙、小利回来。小张忙于把剪下的字贴到展板上）

    （电话响，小熊接，谈话中露出笑容。挂机，如释重负）

    （熄灯。小利、小孙上床。小张放好展板，在洗手间写作业。小熊关掉应急灯。扒在桌子上打盹儿，焦躁地摆头）

    （须臾，小熊起身刷牙、洗脚，完毕，走向小张）

    小熊：（轻声，下同）我能和你说说吗？

    小张：说吧！

    小熊：这几天我为一个朋友生日之事搞得焦头烂额，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今晚没有爽快答应为你写字，完全是个人心情问题，绝非你想的，我在学生会工作，我是公认的才子，所以摆什么架子。我这人没架子，真的。你这么说让我实在太委屈了。在学生会我关无实权，只是干事的。别人说我是才子也好，我个人觉得是当之有愧的。老实说，你如果执意要我写的话，我还是会写的。还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之所以在班上甘当老百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知道你功名心重，且有着东北人不愿意看到别人在己之上的性格，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小张点点头）

    小熊：我很高兴你直话直说，也愿意听我的想法。你们东北人这一直爽的性格。我是挺欣赏的（小张笑了笑）小利和我毕竟都是湖北人，虽言语上难以沟通，但心灵还是相通的。小孙这个上海人挺懂得为人处世之道的，倒也相安无事。我挺希望我们寝室四个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坦诚相待。所以今后无论你想什么都可以直说，我不介意你说什么，我只介意你说话的态度，懂我的意思么？

    小张：今天，那个是我冲动了点儿。说的都是气话。好了，没事儿了，你早点儿睡，啊？

    （小熊上床）

    小利：（柔声）熊哥，好人好梦！

    小熊：（笑）你也一样——小张，你也早点儿睡哦！

    （宁静，唯闻小孙的鼾声）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