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

    小春和我是同村的，也我同窗三载。

    上三年级的时候，校园里来了个买葵花瓜子的老头，两分钱一小酒杯。老头提个篮子，天天蹲在校门口，下课了，老头被学生们团团围住，有拿一分钱的，老头也卖，给个半酒杯的瓜子；有口袋空空的，闻闻瓜子飘出的香味，也可解解谗。那时我们实在是太穷了，我们一分钱也没有是家常便。

    一天下课，我们照常去老头那儿闻闻瓜子的香味，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同班同学小春拿出五毛钱买老头的瓜子。乖乖！二十五酒杯的瓜子，看着老头一杯一杯往小春的口袋里倒瓜子，把我们这些看客谗得口水直流。小春突然发财了，太有钱了！上课了，我们仍然惦记着小春那满满两口袋的瓜子。

    从此，小春经常买瓜子，小春口袋里除了能飘出瓜子的香味来，还能听到分币碰撞发出的悦耳响声。小春有钱了，小春上学也经常迟到。一天下午，我们正在上课，小春灰不溜秋地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要进教室。上课的是个语文老师，女的，由于小春迟到不是一次两次，女老师很生气，就让小春站在教室门口听课。小春也很乖，拿出破破烂烂的语文书，装腔作势地跟着我们一起诵读。“啊！蛇！蛇！”教室里有人惊呼。果然，一条大拇指粗的蛇正在慢悠悠地在教室前面游动着，嘶嘶地吐着芯子，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男生们惟恐天下不乱，迅速地离开座位，跑到教室前面，毫不吝惜地拿自己的书本去砸向那条蛇；女生们则一溜地往教室后面跑，你推我搡，毫不热闹；可怜的女老师也扔到教案，吓得脸色发白。正在这时，英雄出现了！只见小春不慌不忙地来到蛇跟前，很老练地抓住蛇的脖子，把蛇的尾巴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像在玩把戏，他把蛇塞进装书的书包里。女老师回过神来，厉声问：“小春！这条蛇是你逮的？”“是我逮的，放在书包里，跑出来的。”小春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终于明白了小春为什么爱迟到，为什么那么有钱，原来小春抓蛇卖。那时农村的田埂上，夏季蛇经常出现，我们知道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有人专门来收蛇，一毛钱一条，听说好象那去做中药用。一般都是一些大人们去捕蛇，大都是些无剧毒的水蛇，不过象小春这么小的孩子抓蛇的还是很少。

    秘密公开了，小春会乘着老师不备肆无忌惮地把装蛇的蛇皮袋子带到教室里来。有时，他也带条筷子大小的蛇到教室里，小春把蛇握在手中，很放肆地在头顶上晃晃蛇，也怪，那蛇也听话，任凭小春的摆布。小春简直成了男生膜拜的英雄。小春卖蛇买来到瓜子，也分给我们一点。因为小春经常逮蛇，作业不做，上课迟到，三下五除二，我的同学小春勉勉强强上完小学三年级便辍学了。

    我在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小春神色忧忧地找到我，央求我给他帮个忙。原来小春喜欢同村一个叫珍的女孩。要我帮他写封情书给珍，让我要保密。呵！抓蛇的小春已经长成情窦初开的少年！我没帮小春的。，第二天，我就把小春要给珍珍写情书的事告诉了好多人，并且还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翻。村里人打趣小春，要小春自己跪门去求。小春便红着脸，恨很地骂我：“女孩子最靠不住，一点也藏不住话，不能和她们成朋友。”

    很多年过去了，听说小春一直在外打工。

    很偶然，同单位的同事在装修房子，同事告诉我：“你有个叫小春的同村同学在我家干泥瓦工，我们闲聊的时候，叙出来的。”我决定去看看我小学的同学，那个抓蛇的小春。见到小春，我已经很难一眼认出他，我和他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看我。

    小春至今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