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家有九口,全凭小的一人维生。家住西南钟鼓楼的甜水巷……”
“啊,我知道那个地方。”水师副将吴文敏捋着美髯道,“前年吧,那里发生大火,烧毁了七间民居……”
周富躬身揖手道:“将军,您说的怕是咸水巷吧?”
“啊——是的,是我等记错了……”
统陆兵副将张月眼见着府衙还不开门,心中火起,这帮子酸儒!于是走上前,用力拍打着大门,那门上的早已斑驳的漆片在不停的掉落……
门吏连忙把门打开,其实可以早一点开门的,但巡府的首席幕僚江生却让他晚一些开门,也好再打压一下那个传信之人的气势,就是说,不能你提什么条件,我们就答应什么条件,到了咱这儿的地界儿,你得听我们的。
所有人中,最着急的就是统陆兵副将张月和统水师副将吴文敏,好像守卫广州城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门吏见是二位将军,连忙点头哈腰地请进府衙。也许过去他不用这样,但是时代变了,这些带兵之人再也不是那些文官呼来唤去的人物了,对武将更加高傲的文官都死光了……再说他二人还是两广总督杜允和的亲信,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幕僚们忍着心中怨气,笑脸相迎。
江生带头亲自出门迎接,放到过去,他大可不必如此。普通幕僚迎一下就算是够尊重了。此时江生心里也真有些痛恨满清了。
江生面带微笑,弯腰拱手问道:“不知俩位将军亲自来临,所为何事?”
统陆兵副将张月大大咧咧地说:“就是为这个人来的,看看你们商谈的如何。”
统水师副将吴文敏笑着拱手道:“我们兄弟二人只是好奇而已,此事若是真实,对我们广州守卫大有裨益……我们不会插手你们交谈……”
江生心道,这还不会插手?看来这个叫周富的人与这两位有牵扯啊,不过以前未曾听到……
江生转向了周富,面孔开始板了起来。如果是以前,这样的人想见自己那是比登天还难!自己的一个贴子都要上千两白银,可是现在……听说两广总督都接见了他……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且随我前来……”说完,又对着两位将军拱手道:“两位将军有请了。”
统陆兵副将张月哈哈大笑地说:“不用操心我们二人,我们只在旁边观看,不会做声!”
统水师副将吴文敏含笑不语。
江生心中怒道,你们两个兵痞欺人太甚,把手插到我等这里!放到以前……哼,鞑子真直可恶!
但江生脸上却是一片春风,口中说道:“二位将军请随意。”
江生无法懂得这二人为何如此重视这次交易,真不是为了从中捞取什么好处,人家什么汉唐集团明明在信上写得是只换女子,实在不行,男子也可,只不过要双倍……他们俩能捞到什么?难道他们能缺了女人,想从逃荒女子中捞得好处?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得多讲几句,说我水我就水了。
穿越者们通过认真推演后发现,事实不像很多文科生认为那样,满洲人因为自己凭弓马立国,入主中原后便不着力发展火器,乃至三百年后拖上汉族人承受坚船利炮破国之辱。
他们的潜台词是,如果还是明朝的话,只要重视火器装备,就不至有鸦片战争后期的割地赔款。
《皇明经世文编》中有言,说明军“每一营(5000人)其用霹雳炮3600杆,合用药9000斤,重八钱铅子90万个……步枪大连珠炮200杆,合用药675斤……无法知道类似今日何种武器,可能是机枪,或是连发多管火箭手把铳400杆,其实后一点更可信……盏口将军160位……盏口将军是明代对野战重型炮的称呼,炮口大过炮膛可以有效的解决炮弹尾焰的冲击力,也方便装弹。
这时会发现明代的部队十分机械化……一个5000人的营有:1000骑兵3600步兵(全配火器)400炮兵(每人一把防身用,管160门野战重炮,及大连珠炮“200门)”
然后文科生往往会追问一句:为什么这样的部队会打败仗呢?
最后解释说因为火器平时到不了士兵手中,打战时武将要靠贿赂才能得到好火器用,等等。
最后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明军火器战力低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政治腐败,及重文轻武之故,把原因加到了体制身上了。
然后爽歪歪地得到一个结论:中国军事科技衰弱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政治腐败,及重文轻武之故。
在这里是不对滴,我的文科同学,在技术层面上,体制问题是个宏观问题,具体到实际问题,我们要微观处理。
我们不能没有任何技术参数,没有战果分析,列一堆数目便敢大言欺人,腆着脸往“机械化”上靠。明人这种装备是不好使滴。
我们来做个分析,战场上,敌人的部队向我发起冲锋,距离是500米。为什么说500米,因为明朝军队的单兵火器,最远就是500米。那么从500米外到短兵相接,这段时间,火枪可以发射几次?以单发火器计,依当时的装药速度,对骑兵可以齐射一轮多一点,对步兵是三轮半,不保证精度,杀伤力有限,都射不透一指厚的纸甲。
没办法,火药的爆燃速度直接决定子弹的动能,这个时候什么体制也没用。
还用我多说什么吗?这个时期的硫和硝的提纯能力差,木炭的精细化差,比例配比不正确……
当然,明军部队也装备了很多的“多管连发”单兵火器,但这与我们今天所说的“连发”是两码事,技术上也不具备可传递性。
简单的说,“多管连发”是将装好药的枪管捆成一束,顺次点燃,以牺牲精度与射程的代价来求得发射效率的提高,这是一个民族在机加工技术上面不过关而做出的小聪明式的选择,是一种妥协。
不过还是那句话,战果是评价兵器装备优劣的最好标准,既然打不过骑射部队,那“聪明”得也有限。
总体来说,就明军大量装备火器来说,从依靠材料的弹射力量到利用火药爆炸来形成推动力,是一个进步,但这不是决定性的进步,只是方向正确。道路还非常漫长。
近代欧洲火器运用上就经过多次反复。
刚大规模装备火枪时,出现了火枪队单行横列的阵型,意在发挥火力的覆盖性。
但实战检验后,又不得不回复到方阵阵型,前面又加上了保护作用的长矛兵。
后来能够将火枪队的战力提高到在野战中不需依靠冷兵器部队的支援,可以独力对抗骑兵的冲锋,关键还在于连发装置与膛线的出现。这二者提高了火枪的发射效率、射程与精度,它的出现与子弹的产生,枪械铸造工艺的提高密不可分。
要不说李子强董事能从这个发展中,骄傲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机加工技术改变了历史!
而所有这些的进步,并不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会有的。它依靠的是其背后的数学、物理、化学、军事学的深厚积累,如果再延申一下,材料技术,加工技术,能源动力,乃至管理学等方面的发展……
我的文科同学,你看那面世界的历史文化中,既没有这样的文化底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文化积累……所以很难期望它会有这样的革新,无论哪种体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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