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芝龙看着那树,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眼光竟不如森儿……”
陈豹将军说话口无遮拦,直接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哪个想到鞑虏一个王爷能出尔反尔,绝非太师的错误!”
他们又看了问卜斩竹的城隍庙、中澎国姓井,还有郑大木表彰爹爹郑芝龙显赫剿贼抗荷大军功德的郑芝龙大石坊。
郑芝龙仰望着那大石坊,更是心潮起伏,他恨不得马上见到森儿!
过去的种种经历,如流水一般在心头涌过。
当消息传回了潮州城,郑大木当时眼泪就出来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马上就要出海。
我的爹爹回来了!
当时,他的亲密战友施琅将军拉住了他,说:“鞑虏为何此时放归太师,这真是万般蹊跷!”
郑大木愣了一下,说:“你是怕他们伪装?绝无可能,陈豹将军跟爹爹多年,岂有不识真伪可能?!”
施琅将军沉稳地说:“一定是真的,但是,鞑虏所图欲何?”
郑大木瞳孔骤然缩:“你是担心爹爹会亲自劝我投了鞑虏?!”
真有这个可能啊,爹爹在京城时,可不只发给自己和郑彩一封劝降信了,他和郑彩一样,信使处死,信件看都不看。
若是还相信鞑虏的许诺,真是小看了别人!
施琅将军说:“如之奈何?”
郑大木坚定地摇头说:“爹爹已经逃离魔窟……”
施琅将军笑了,说:“最好隐秘些去接来太师,这是安稳之策!”
郑大木想了想,有道理,他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说:“甚好,你去办理此事吧。”
在一个黑夜里,一条海船接来了一队神秘的人物,潮州城内,无人可知。
郑大木见到了爹爹和叔叔后,嚎啕大哭。
他所有的苦水都倒出来了。
娘亲受辱而死,爹爹被囚魔窟,他带着一干人马,到处征兵征粮……其中的颠簸之苦,与何人可说?!
郑芝龙的眼泪终于下来了,他抱着儿子,流着泪说:“我的好森儿,幸好你没有听爹爹的话,幸好你没有听爹爹的话!”
郑大木哭着说:“爹爹,那《汉唐时报》上说的好,鞑虏强盗集团是靠抢劫起家的,他们万万不可能有信义二字,连一个字也不要信……”
“我的好森儿,爹爹明白了,他们决不是大明之人……”
这爷几个差不多哭了一夜,倾诉了一夜。
第二天,郑芝龙等人整整睡了一天,这是他们多少年来,第一次睡得这般踏实。
他们好好的吃了一顿饭后,所有人都有了精神。
郑芝龙神采熠熠地对郑大木说:“森儿,我在魔窟里就听闻有《汉唐时报》和《福建时报》两种邸报,但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快快拿来与我看!”
然后,他又对着这次一起回来的人员说:“森儿行事机密,远胜于我,大家这些时日便是看报吧,我都不知道外面变化如何了。”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郑府里,没有一个敢出去。
在京城时,他们已经习惯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卧薪尝胆与借尸还魂
郑芝龙领着全体人员在后院里开展了集体看报学习的活动。
他们贪婪地阅读着每一条新闻,连一个广告都不放过。
当然,后面那些恶俗的连载小说,郑芝龙看了几篇后,就弃读了。
他要的是了解这个世界现在如何了,不是看男欢女爱!
郑芝龙他们在京城里时,过的是圈养的日子,连家门都出不了。
没有人和他们说话,也没有人能告诉他们什么。
偶尔听到一点点,都能引发不少的联想。
鞑虏让他给谁写信,他就给谁写信,绝对听话。
相信鞑虏的许诺,跟着鞑虏走,这些年过去了,他还后悔吗?
他早都心如死水了,只是按照惯性还活着。
当他看到了报纸上的一句话:
美好的生活是可以预知的,不是靠着许诺来的。
他又一次老泪纵横了。
他自以为聪明,相信了鞑虏强盗集团的许诺,如果真能预知,他岂能带着兄弟和儿子们去送死?!
整整一个月,他们集体读完了报纸,算是补上被屏蔽的那一段时间的信息。
郑芝龙还要消化一番。
他又独自在书房里呆了三天,然后出来了,准备让全体郑家人吃一顿晚饭。
郑大木高兴地看着爹爹原先有些佝偻的身上,现在又挺拔了,而且胖了。
郑芝龙对儿子郑大木说:“森儿,还要把你得力的手下一起叫上,事情到了今天,他们当然也算是郑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