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与红袖的夏天

    编者按 不为红袖，只为故事。贝壳过往的文字里，总有一个点、一束光芒，在字里行间不经意的就跳出来，轻敲你心。有一段时间，发觉他的那个点，或者说那束光消失了，十分惋惜。可是今天的这个故事，读到三分之二处，渐渐觉得，这束光芒又回来了。尤其结尾那句，十分具有画面感：仿佛看见一个不会讲话的女孩，站在阳光底下，张大嘴巴，是那样的想要对自己喜爱的人讲出那句话：我也喜欢你呀看得人心里真是一紧，却又很想喜极而泣。不为红袖，只为文字。敲敲打打，催人泪下的，便是好文！  1。

    八月初的南城，蝉鸣声拉长了一整个夏季。

    从半个月前开始，住在玉河小区的小蛮清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对面的便利超市每晚1点停止营业。第二件事是便利超市的老板是一个男孩，约莫十七八岁。

    由于工作的缘故小蛮每天都很晚回到小区，并且小蛮每晚都会去便利超市。

    这一晚，也不例外。便利超市不大，标准的一百平米。当小蛮走进便利超市时，男孩趴在收银台，左手握着手机，头侧向一边，并附在弯成六十度的右手上。小蛮瞄了瞄长得甚是清秀的男孩，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便轻手轻脚地往便利超市里面走。

    小蛮很喜欢喝酸奶，她觉得饿就从立式冰箱里多拿了几杯，然后挑了一个圆圆的奶油面包，直接走到收银台前。男孩的呼吸很均匀，额前的头发将两只眼睛微微盖住，小蛮没有跟男孩说话，因为小蛮觉得说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小蛮轻轻地敲了敲收银台，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小蛮又敲了敲收银台，男孩依旧没有反应。于是，小蛮用力地敲了敲收银台，这一次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先是左手握着的手机顺势滑落“哒”的一声掉在收银台上，后是缓缓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最后微微睁开眼睛。

    男孩望着小蛮“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

    说完，男孩便开始算账。

    “一共十五块五。”

    付账，找零，然后男孩将装着酸奶和奶油面包的袋子递给小蛮。

    小蛮接过袋子，微微一笑，然后离开。

    当小蛮刚踏出便利超市时，听到身后的男孩喊道：“喂！”

    小蛮转过身，很想跟男孩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喂就是那个酸奶一次不要买那么多，如果家里没有冰箱的话尽量少买，因为酸奶的保质期不长”男孩一口气把话说话。

    小蛮笑了笑，再次转身离开。

    2。

    回到住处，小蛮喝着酸奶，突然想起刚刚在便利超市时男孩说的话。

    小蛮想，一定是对生活很细心的人，才会有如此丰富的经验吧。可是小蛮马上又从心底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生活细心的人怎么会在便利超市里睡着呢？

    ——或者说，和小蛮一样，男孩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在无法告知他人的前提下，只能努力保持微笑，以别样的姿态乐观地面对生活。

    小蛮洗簌完毕，已是凌晨，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便滑动着手机屏幕，打开了常去的那个小说网站。小蛮并不是小说迷，也从来没有去追那些网络连载的长篇小说，只是前段时间偶尔发现几个作者写的短篇小说很不错。那些作者在小说里写的故事很难让人怀疑是虚构出来的，正因如此才吸引了小蛮去读那些作者写的短篇小说。

    遗憾的是，这段时间那些作者似乎都没有发表过短篇小说。这是为什么呢？小蛮心中没有答案。于是小蛮退出了那个小说网站，然后打算睡觉。

    直至深夜两点小蛮依旧没有睡着。她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如果没有路灯，这个时分的小区或许只剩下黑暗。缓过神来才发现便利超市的灯突然熄灭了，没过多久男孩便从便利超市里走出来。小蛮看得清清楚楚，男孩踮起脚尖，高高地抬起双手将便利超市的门阀拉了下来“嘎吱”一声，门阀紧紧地压在地上。然后小蛮看到男孩骑着一辆电动车“嗖”的一声离开了小区。

    小蛮重新拉上窗帘，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这样去关注一个人。尽管没能和对方有过一句对话，尽管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尽管

    可是，当习惯了去关注一个人，其他外在因素都不再重要，也没有追究到底的任何意义。

    这一晚，小蛮彻底失眠了。

    3。

    翌日，晚上11点，小蛮一如往常走进了便利超市。男孩依旧趴在收银台，但这一次没有睡过去，而是握着手机，似乎在看些什么。

    男孩抬起头，朝小蛮微笑。小蛮没有停留，如往常一样去拿酸奶。

    片刻，小蛮便手里捧着酸奶和面包站在了收银台旁，她忘了自己是怎样放下手中的酸奶和面包的，也忘了男孩是在何时将酸奶和面包装进袋子里的，她只记得在男孩站起来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经常浏览的那个小说网站。

    ——小蛮看得很清楚，是那个小说网站，一点儿也没有错。

    “喂，你在想什么？”男孩疑惑地问。

    小蛮缓过神来，张开嘴巴，努力作出一个“啊”字的口型。

    但没等小蛮说出来，男孩便道：“那个这个，一共七块五。”

    说完，男孩顺势抓了抓后脑勺。

    接下来小蛮付完钱，想跟男孩说点什么，但依旧开不了口。她想，要不是刚才看到男孩手机屏幕显示的那个小说网站，或许她不会激动地作出“啊”的口型。

    事实上小蛮从来不愿和陌生人交谈，哪怕多一句话，也不愿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怕。

    但是，男孩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吧，刚走出便利超市时小蛮这样想。

    瞬间的决定，没有太多的思想斗争，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想转身，想告诉男孩一些事情，一些维系在他们彼此之间有所交集的事情。

    于是小蛮转身，看到男孩趴在收银台上，手里握着手机，大拇指时不时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小蛮站在原地，从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写了一句话，然后再次走进便利超市。

    小蛮将打开的小本子递给趴在收银台上的男孩，男孩瞬间被吓了一跳。

    “呼你想吓死我啊！”男孩轻轻地拍了拍胸口，然后顺势望了望小蛮，再望了望小蛮递过来的小本子。

    或许，他会觉得我是一个很怪的人吧，小蛮想。

    男孩接过小蛮手中的小本子，里面写着：你也喜欢在“红袖”上看小说吗？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字迹工整且俊秀。打上双引号的“红袖”两字，估计是为了引起男孩的注意。

    “是啊你为什么不说话？”男孩觉得很怪异，于是边回答边问。

    小蛮夺过男孩手中的小本子，然后抓起笔写道：我也喜欢在“红袖”里看小说。

    男孩看后，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蛮有一次抓起笔，写道：这重要吗？

    男孩看后，回答：“当然重要啊！”小蛮突然觉得很委屈，努力朝男孩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喂！”

    与昨晚如出一辙，小蛮刚走出便利超市便听到男孩喊道。

    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小蛮没有转身，她只是停在那儿。

    编者按 不为红袖，只为故事。贝壳过往的文字里，总有一个点、一束光芒，在字里行间不经意的就跳出来，轻敲你心。有一段时间，发觉他的那个点，或者说那束光消失了，十分惋惜。可是今天的这个故事，读到三分之二处，渐渐觉得，这束光芒又回来了。尤其结尾那句，十分具有画面感：仿佛看见一个不会讲话的女孩，站在阳光底下，张大嘴巴，是那样的想要对自己喜爱的人讲出那句话：我也喜欢你呀看得人心里真是一紧，却又很想喜极而泣。不为红袖，只为文字。敲敲打打，催人泪下的，便是好文！

    “那个对不起，我可能有点笨。”男孩有些自责的语气“对不起”

    小蛮转身，朝男孩微笑。

    此时的小蛮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区里，灯火通明。她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温度的炙热，但同时内心却传来一阵阵寒冷。

    如果说男孩的那一句“对不起”意味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么小蛮宁愿男孩什么都不明白。

    这样他们就是平等的，这样小蛮就不会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错。

    比如，男孩的那句“当然重要啊”在小蛮看来便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酸楚与自卑。

    小蛮突然很后悔，后悔以这样“不正常”的方式和男孩交流。

    4。

    总有一些人，是在无意间闯入我们的生活，然后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对于苏白而言，那个不说话的女孩便是如此。

    玉河小区不喧闹，也不繁华，通常晚上十一点过后，便很少有顾客来便利超市买东西。但是苏白每天坚持到凌晨两点才停止营业。

    这天十一点过后，苏白如往常一般趴在收银台滑动着手机屏幕浏览网页。大概过去半个小时，苏白感觉眼睛有点酸楚，便放下手机举起右手揉了揉双目，然后朝便利超市外面望去，灯火通明，路上空无一人。

    “唉！”苏白轻声叹道。

    他想，或许那个不说话的女孩今晚不会来了。

    事实上，自从五天前女孩以怪异的方式跟苏白打招呼之后，女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为何，这竟让苏白感觉有些失落。

    此时的苏白回想起五天前和女孩的“对话”心里不免滋生一丝愧疚，他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很笨，比如关于女孩为什么不说话，比如自己那句笨拙的“对不起”

    本来就是陌生人，对方突然之间或者心血来潮与你沟通交流，无非就是与你有共同的语言，苏白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如果不是苏白在红袖上阅读小说，或许女孩永远也不会跟苏白“说话”

    总之，对于苏白来讲，女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时间让他有些不习惯。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浑身都不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便到了凌晨两点。苏白如往常一样将便利超市的所有灯熄灭，然后走出便利超市，踮起脚尖，拉下门阀，上锁。

    就在苏白锁好便利超市大门准备转身时，感觉有人在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是你！”苏白转身，面对多日未见的女孩，紧张、雀跃又欢喜。

    女孩露出焦急的表情，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见她从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疾驰写道：麻烦你把门开一下，我想喝酸奶。

    然后，苏白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便利超市的大门。

    等到女孩拿着一杯酸奶准备付钱时，苏白突然说道：“我请你！”

    苏白看着女孩将手中的酸奶放在收银台上，然后在小本子里写了两个字——谢谢！

    “不用”苏白接着说“对了，我叫苏白，你叫什么名字。”

    ——夏蛮，你可以叫我小蛮。

    ——我们出去吧。

    “小蛮，小蛮”苏白默念着，关上灯，与小蛮走出了便利超市。

    凌晨的小区显得过分安静，苏白想对小蛮说些什么，但又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

    “今天太晚了，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5。

    玉河小区离苏白的家并不远，骑电动车只需要十分钟。

    苏白回到家心里便一阵失落，这哪里像个家？空落落的，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可当想起小蛮时，苏白心里的失落又瞬间被温暖填满。其实，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小蛮说，只是这一天太晚了。

    在苏白看来，这是一种很微渺的情绪。他和小蛮并不熟，但是彼此之间又好像比很多熟人都要有默契。关于这一点，如果今晚小蛮没有出现，或许苏白不会愿意去相信。但是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投入百分之百的相信。

    那么，是相信一个人，还是相信一次相遇呢？

    苏白之所以能够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完全是因为一个电话。

    “有事儿吗？”苏白语气低沉。

    “没事就早点休息。”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苏白的妈妈。

    “我知道了。”

    苏白与妈妈之间的对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挂断电话，苏白想：丢下一个便利超市给我，怎么可能会没事，又怎么可能早点休息？

    这晚，躺在床上面对一片黑暗的苏白想了很多事情，比如关于他的家庭，比如关于小蛮。

    苏白想，如果能够再次遇到小蛮，他一定要把心里很多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比如小蛮之前向他提过的红袖小说网站；比如小蛮为什么喜欢喝酸奶；又比如关于小蛮说话的方式总之，有些事情是苏白了解的，有些事情是苏白不了解的。苏白了解的事情，他想与小蛮分享；苏白不了解的事情，他想与小蛮共同承担。

    承担是需要勇气的，需要苏白真正去承担的，或许并没有如此简单，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不知何时，苏白便进入了一个冗长而沉重的梦里。他梦见很多人，他们做着不同的动作，比如爸爸抽烟的样子、妈妈拿起扫帚的样子、自己委屈的样子一张张无关雀跃的脸在苏白的脑海里不断交替变换着。但所幸的是，最后出现的是小蛮的脸，在梦里小蛮朝他微笑，一直微笑。

    梦境之外的苏白流下了眼泪。那些眼泪顺势滑落，滴在枕头上被空气风干，最终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6。

    苏白从没有在白天见过小蛮。

    这天早晨，当苏白将把全场商品大降价”的广告牌子立在便利超市门口时，他看见小蛮急匆匆地朝着他的方向跑来过。

    沙宣短发，花碎裙子，白色帆布鞋，蓝色小背包在苏白心里，这样装束的小蛮既简单又好看。

    小蛮停住脚步，与苏白之间保持大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我可是第一次在大白天见到你啊。”苏白乐呵呵地说道。

    同时，苏白发现小蛮一直盯着那块“全场商品大降价”的广告牌子。

    “怎么了，有事儿吗？”苏白疑问道。

    然后苏白从小蛮的眼神里识别出，小蛮好像在对他说——好好的，为什么超市商品要搞促销？

    于是，没等小蛮掏出小本子和笔，苏白就自顾自地说：“超市打算转让出去，里面的商品能卖多少算多少”

    说完，苏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苏白心里清楚，便利超市如果不早点转让出去，那么他将承受更大的亏损。之前是苏白的妈妈在经营这家编者按 不为红袖，只为故事。贝壳过往的文字里，总有一个点、一束光芒，在字里行间不经意的就跳出来，轻敲你心。有一段时间，发觉他的那个点，或者说那束光消失了，十分惋惜。可是今天的这个故事，读到三分之二处，渐渐觉得，这束光芒又回来了。尤其结尾那句，十分具有画面感：仿佛看见一个不会讲话的女孩，站在阳光底下，张大嘴巴，是那样的想要对自己喜爱的人讲出那句话：我也喜欢你呀看得人心里真是一紧，却又很想喜极而泣。不为红袖，只为文字。敲敲打打，催人泪下的，便是好文！便利超市。由于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一些苏白不愿意去承受的事，导致现在便利超市暂时由苏白经营。而联系的几个转让买家，都不太愿意超市连同商品一起转让。在此情况下，苏白便希望尽可能地将超市里的商品促销出去，将损失降至最低化。

    苏白缓过神来，便看见小蛮将小本子递过来，上面写着：我今天休假，反正闲着，就来你店里帮忙吧！

    “我可不算工资哦！”话毕，苏白笑了起来，小蛮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门前立着的那块广告牌子起到了促进营销的作用，这一天苏白和小蛮都处于忙碌状态。

    到了晚上11点，顾客稀少，苏白趁机下班。

    此时的苏白与小蛮走在小区的街道上，两排的香樟树叶被高铁灯管照得碧绿碧绿，苏白突然问小蛮：“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在红袖上看小说，你喜欢哪些作者写的小说？”

    小蛮朝苏白笑了笑，直到两人坐在小区广场的大理石板凳上，小蛮才将手中的小本子递给苏白。上面写道：我只喜欢看短篇小说。

    看完，苏白兴奋地对小蛮说：“真巧，我也是！你都喜欢看谁写的？”

    小蛮写道：像阿三小姐就写的很不错，她的语言和故事情节安排都很特别。

    没等苏白再问起什么，小蛮便拿过苏白手中的小本子，继续写道：那么，苏白你呢？

    “我啊，我喜欢的可多了，你喜欢的阿三小姐的小说，我也喜欢；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阿三小姐的文字很特别，故事也很特别；另外像海琳、十颜、陌影疏涵、雨袂独舞写的短篇小说都很不错，我都喜欢。”

    话音刚落，苏白就发现小蛮又在小本子上疾驰地写道：苏白，你说为什么他们最近都不写了呢？

    苏白想了想，然后回答小蛮：“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有我们的生活，他们大概也有自己的生活吧！”

    说到“生活”这个词时，苏白语气加重。他明白，生活可以让人努力去追求一些东西，同样也可以让人无奈地放弃一些东西。所谓“生下来，活下去”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苏白发现小蛮不言不语，似乎刚才的话触动了小蛮的某根神经，让小蛮在片刻之间陷入沉思。

    “现在很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苏白突然站了起来。

    小蛮写道：明天我要上班，不能到你店里帮忙了。

    看完，苏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说道：看我差点忘了，今天多亏你帮忙，我还没向你说谢谢呢！”

    说完，苏白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递给小蛮“小蛮，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

    小蛮摇头，表示不能要。然后转身背对着苏白离开。

    “小蛮”苏白突然喊道。

    小蛮停住脚步，然后转身，看见苏白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小蛮，谢谢你！”

    两个人在大约仅隔十米的距离对着彼此微笑。那笑容，与宁静、柔和的夜融为一体，在短暂而仓促的时间里成为永恒的瞬间。

    7。

    我们在一个个黑夜中沉睡，于是时光在我们一次次沉睡中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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