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约莫快五个月了。情况时好时坏的,也不知能不能生下来。”刘臣抓了把头发,有些无奈,“这把年纪了,能再有个孩子不容易,可我也听说了,年纪越大,这生孩子越危险。你要是得空,就帮我夫人看看。要是不好要,这孩子……就别留了。”
楚衡应了两声,等人走了,他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
“成檀……”
“穿鞋。”
陆庭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将手中刚洗刷干净的鞋子递到了楚衡的面前。
楚衡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弯腰穿鞋,罢了回到屋内,问:“他还不知道刘娘子的事?”
陆庭倒了杯茶水,递给楚衡:“他还不知道。”
楚衡闭了眼:“不知道也好。他夫人既然又怀了孩子,也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刘娘子在外头的遭遇了。”
刘娘子已经死在了乌吞,她一直想让刘臣以为自己早就死在了归雁城,因为一同留在城中的妓女们大多都已经死了,刘臣也找不到人问她葬在了哪里。
听说,刘臣将刘娘子曾经赠予他的一支玉搔头,埋在了附近风光最秀丽的一座山头,在那儿和夫人一起,为刘娘子立了一座衣冠冢。
听说,刘夫人大度,让刘臣打造了刘娘子的牌位,立在了府中,并叮嘱子女日后也要为她供奉香火。
这些都只是如今的听说,等到刘娘子的尸骨回到归雁城,刘臣发现衣冠冢被动,挖开后见到那一坛骨灰,一切就都是后话了。
楚衡第二日就去了刘臣府上给他夫人号脉。
刘臣妻子的这一胎怀的并不稳。
一来年纪也大了,不如怀之前几个孩子时年轻,二来这个孩子怀上时,正值西北最乱的时候,因此各方面因素累加在一起,使得孩子跟母体的健康状况都不太理想。
万花谷的医术里头,没有专精妇产科的,楚衡给刘臣妻子号完脉,也只能开些养气强身,且不损腹中胎儿的方子,又仔细叮嘱服侍的小丫鬟小心照顾,这才离了刘府。
归雁城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热闹,楚衡走在城中,到处可见从前熟悉的店铺。还有不少百姓认得他的脸,见其经过,纷纷招呼。
不多会儿,楚衡已经左手一篮子瓜果,右手一提提零嘴,有些受不住百姓的热情,低头匆匆就要往庆王府走。
没走两步,“咚”一声,他撞上了一堵肉墙。
“噗,楚大夫。”
是四公主赵嫣的声音。
楚衡抬头,错愕地对上了贺默儿的眼睛,而在贺默儿的身后,是坐在特制竹背篓里的,掩唇偷笑的赵嫣。
“公主怎么出来了?”
小产后的护理十分重要,楚衡与照看公主的大夫前后都叮嘱过好几回,务必要当心一些,免得伤了根本。
赵嫣坐在竹篓里,身上裹着大氅,脖子一圈是雪白的狐裘微博,衬着她那张粉白的脸尤其惹人怜爱。
“实在是待得有些无趣,就想出来走走。”赵嫣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垂下的衣袖遮住揪着贺默儿肩头的手,楚衡哭笑不得:“公主的身体还是需要当心些才好。”
“我知道的。”赵嫣急道,“你别怪他们,是我要出来的,贺默儿也是劝不住我所以才……”
“我并没有责怪谁。”
距离赵嫣忍痛放弃孩子,只过了几日。外头的天地变了,西北也依旧如常。她在房中只养了数日,就想出来走走,显然也是心里压着事情,找不到地方宣泄。
“公主既然要出来逛,就该多带些人。贺默儿一人万一有什么情况,只怕离不开身。”
赵嫣心知楚衡说的是为自己好,揪着贺默儿肩头的手缓缓松开:“楚大夫。”
“公主。”
“楚大夫,他们都说赵贞……赵贞成了废帝,那我还能回宫吗?”
楚衡抬头,贺默儿一如既往的寡言,而他身后的赵嫣,粉白的脸上写满了担心与忧愁。
“那个皇宫,公主还想回去吗?”
楚衡的话,叫赵嫣愣住了神,然而不等她回复,却是有一支马队自城门处,循序走来。
陆庭自回楚衡病愈后,就很快重新回到了西山营中,每日与赵笃清一道带着兵马在城外巡逻。每夜归来,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水汽,像是怎么也洗不掉。
大钺氏内乱,现在还敢流窜在大延边境的,大多不是大钺氏的主力精英,更多的是流民,以及一些附庸大钺氏,试图效仿他们分一杯羹的小国兵士。
这些人,杀多少都是杀,俘虏多少都会是能够拉到集市上贩卖的奴隶。
大概是因为之前逃离乌吞的路上,遭遇了太多,陆庭之后就很少会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在楚衡面前提起,似乎并不想让他再一次受这些困扰。
“公主,皇宫是个大囚笼,你惧怕如今的皇上会因为你的身份,将你幽禁,那不如找个理由不回去。”
赵嫣愣住。
楚衡看了看贺默儿。这个男人体格强健,如果一辈子只能是个奴隶,未免就太可惜了。
“贺默儿不如跟着成檀他们一道,去挣一笔军功。大钺氏既然毁约,那公主的婚事就已经不作数了。”
他顿了顿:“再嫁的公主,需要一位驸马。”
太皇太后谢世和赵殷昭告天下登基的消息,同时送达庆王府。
一道来的,还有赵殷登基后,一改过去大延对周边诸国退让的态度。
“皇上要我们调集兵马,攻破大钺氏?”
刘臣瞪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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