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多少有些感触。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感悟伤怀,可能再要加上点儿他这些年身为公卿的甘苦。
“当时我真是担心,担心自己说不准就会在哪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死掉,留下孤儿寡妇寄人篱下,所以只是想着拼了命也要挣下一份家业!”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不过从这方面讲作为听众的二条晴良是个比我更大的“可怜虫”想来也不会有笑话我的心情。“那时我要是能有桂川口这样一座小城。只怕就要乐疯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这个局面地!”说着我的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语气里透出那么点儿小富即安的满足。
“是啊!这真是一座好城”他终于一时没能把握住自己,有些失去了身为一个政客的立场,眼神里也多了些东西,仿佛只是一个在挑选埋骨之地的老者。
“阁下是否看过我养的那些马了,感觉怎么样?”我带着明显的主人翁自豪感向他问到。
“好马!真是好马!”二条晴良立刻点头,为了加重语气还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好马不,应该说是宝马良驹!本卿这一辈子走遍了无数地方,就是东北那里至少走过了四五次。战马这种东西是所有大名的珍爱之物,但是即便是把我在其他所有地方见到的宝马良驹加起来,也不及这次在桂川口一地见到地多。这种档次的马即便是当年的谦信公,也不过就是两三匹而已,而且这就已经相当的了不起了。可没想到殿下这里居然有七十余匹,这可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这点上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在整个日本你也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大生“知己”之感,扬眉吐气地说道:“我这里日本本地的良种马之占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是重金购自海外的‘神种’。经过这十几年来的不断培育改良,留存下来的都是适应本地气候可日行数百里的好马。看着它们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感觉自己真是作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诸星殿下海量雅致,这份心境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的听众很是感叹,不过究竟是为了我的品味还是财力。
“二条阁下,您是见多识广深识人情世故的前辈,有一句话我想冒昧请教一下!”我的话锋陡地一转,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如之前所说,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自己想要搞出来的。那么如果我现在退下来老老实实在桂川口城养我的马,你说某些人会就这么放过我吗?”
“这”在我的目光中二条晴良低下了他的头,这是个他无法也不能作出回答的问题。
“感谢阁下的回答,我已经明白您的答案了!不错,我自己也是这么判断的。”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后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个答案是谁心里都清楚的。也许这个问题换一个人提出来,二条晴良马上就会笑话他的幼稚。“所以像当年的我毫无选择一样,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选择。现在我已经有些明白先君信长公的某些作法了,所以就请您多多谅解吧!”
二条晴良的嘴唇有些发干,脸色也有些发白,眼睛也像长时间离水的鱼一样逐渐在丧失光泽。与以前含混模糊的话不同,这次我说得已经相当明白,他所置身其中的那个朝廷不得不作出明确的抉择,可这又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没有再往下深说,毕竟“响鼓不用重捶”到这里他应该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之前已经一再地强调过,我并没有想彻底毁灭朝廷的意思,那么到了适当的时候总要有人回去传话的。
“之前阁下一直贵体抱恙,也没有容我好好地尽一下地主之谊,今天你可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了!”说着我把樱井佐吉招呼了进来。“吩咐下去,要厨房好好准备!我要用最高规格宴请二条阁下,遵循宫廷古礼筹备!可惜”我又十分惋惜地抱歉道:“可惜这里没什么陪客,实在是简慢了!”
“诸星殿下客气”二条晴良勉强地笑了笑,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蒲生殿下已经回来了,不是”樱井佐吉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些“吃惊”地扭回头。
“是在今天凌晨寅时的时候,当时为臣看他极为疲惫而且也没说有什么大事,就没有马上打扰主公!”他抬头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是否要属下请他马上过来?”
“算了!再让他睡一会儿,等午宴时再请他出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