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才艰难道:“所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无论人们再怎么努力,都没法再回到现实?”
那她现在这样努力,还有什么用?
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回去,回去报复那个亲手毁掉了她一切的女孩,到头来,却全都是不可能?
萝洇摇摇头:“不完全是,在你的身边,就有一个曾经成功离开过的朝圣者。”
汪雀何等聪明的一个姑娘,她想了一遍,便立刻从种种不同寻常中猜到了是谁:“崔哥吗?”
“对,虽然背负了诅咒,他在八年前和维克多一起成功离开了纯白地界,不过最后,阿左仍然选择了再次回到这里。”
汪雀喃喃道:“冻结的时间一定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吧,要不然又怎么会再回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呢?”
“他的选择,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机会。”小船不知飘到了何方,白色的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两边茂盛的原始森林,有动物的鸣叫时不时远远传来。
萝洇道:“这八年来,我在许许多多人的梦境中穿梭,窥探他们的记忆,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成功杀死皇后的方法。”
见汪雀一脸好奇,萝洇笑道:“不过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会有办法出去的就好,永远也不要放弃心中的希望,阿左他们会竭尽全力的。”
汪雀点点头,她抿了下唇,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萝洇:“傅哲和阿左有他们的顾忌,在没有确定大家可以托付全部信任时,不能将秘辛全盘托出,但我通过梦境的力量,能进入人的记忆之中,也就确定你是可以信赖的。就好像阿左信任董征那样,我信任你。”
“很抱歉未经允许窥探了你的记忆,但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人,都需要尽快行动起来。”
兴许是萝洇温柔而态度诚恳,汪雀没为她的记忆被窥探而感觉到多少生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好准备,时刻注意观察,不要错过那只会引领你进入兔子洞的邦尼先生。还有,别告诉其他人我找过你。”
小河两边的森林花草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去,变得模糊不清,映着夜色的河水突然湍急,在前方聚成个旋涡,在汪雀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她连人带船地卷了进去。
“如果支撑你走下去的是仇恨,那就一直坚持下去吧,和我们一样。”
在最后的最后,有一个声音回响在她耳边:“你有多久没有拿起过画笔了?”
“砰!”
子弹出膛的巨响在她耳边炸开,汪雀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
崔左荆正双手抱胸站在沙发前,见她终于醒了,崔左荆挑起一边眉毛,真心实意地感慨道:“你到底有多困啊,这么大的噪音里面都能睡沉?”
汪雀揉揉眼睛站起身,多日来的困顿此时有了缘由,那是萝洇对她的一种召唤。
她遵循和萝洇的约定,不会将梦中的一切告诉任何人:“抱歉,可能真的太累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崔左荆定定看了她数秒,摆摆手:“不用和我道歉,实在累得话就去休息吧,说到底不在盒子里的时光就应该拿来放松,这个训练强度,对你来说也的确大了些。”
汪雀知道崔左荆出于好意,说的也是事实,可这话终究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加入队伍那么久了,一直以来,她都在拖后腿,基本上没有帮到其他人什么忙。
虽然从未有人说过,但汪雀仍旧会觉得自己没用。
按理说以她的能力,本应能做许多事情的。
汪雀低下头,闷闷地应了声。
崔左荆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啥让面前的姑娘瞬间不开心了,他摸了摸鼻子,也不好问,拍拍她肩膀,转身去找董征了。
满脑子里都是梦中萝洇和自己说的话,汪雀也没有心思再训练,又待了一会儿,她离开射击室,走到客厅,傅哲和董征正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几把傅哲的钥匙,和一只笔。
见汪雀过来,正趴在董征坐着的那个沙发背上的崔左荆眼睛一亮,招招手:“对了,这不有个会画画的吗?”
汪雀:“怎么了?”
“想让你帮个忙。”傅哲道,“如果我没记错雀儿是学美术的吧,如果你去画一扇门,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吗?”
汪雀望着桌上的画笔,右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用力地握拳,脑海中再一次回想起谈秋雨充满仇恨和嫉妒的眼睛。
曾几何时,来到纯白地界后的她尝试着想要再一次拿起画笔,每当那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死亡。
在她被谈秋雨推下天台死后,把她当做生命的一部分,用尽全部心血爱她,培养她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