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想等牟道浑身麻痹时收拾他。他们不想马上堵住牟道,怕他狗急跳墙,情急拼命,那对他们弊多于利,否则,牟道逃不太远。
然而天下事多半不知所料,牟道奔跑如飞,后劲见长,并没有萎顿下来,这使他们后悔不已。
两人急起直追,牟道也愈跑愈快了。
三个人在山野中狂奔了有一个时辰,牟道冲进了茂密的大树林。
何大海霎时止住了身形,不追了。马月也只好停下来,望着树林发呆。
“早知这小子邪门,不该等他毒发身残!”
何大海恨道:“又让这小子跑了,可气!”
江湖有“逢林莫人”之语,他们怕进去出不来。
牟道的古怪令他们头疼。‘
两人在树林外站了许久,不见动静,只好离去。在他们身后,树叶的海洋发出“哗哗”
的欢响,似在鼓掌。
夜色迷离,树林里一片死寂。
风云路,不息万里长,回首看,烟雾茫,灵洒别指望。
夜色最容易欺骗病人。今晚的夜色更糟。
牟道冲进树林里,就从里向外虚脱开了。他不如病人,几乎要死掉了。
何大海与马月离去不久,他就失去了知觉。
夜色侵袭他时,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中了毒,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水银般的毒液正流向他的心里。手脚沉重起来,他觉得一切都成了另外的东西。
他心力很弱,并不断地弱下去,但他知道,能救自己的绝不是别的什么,唯有自己。
他尽力摆正自己的头颅,放松下去,直至松到毒液在心里留不住。唯有在放松里,生活才有原色,生命才有活力。
许久。他的身子一震,坐了起来。他的大境界救了他,高功力驱散了毒液。
以牟道目前的功力,喝一碗砒霜都不会死,至多受点苦楚而已。
忽儿,他想到与罗国伟约定的六月之期已满,不由心想,罗国伟讲信义,自己不能缩头不出,此时自己纵然不是他的对手,也要找他论个高低,死亦无憾。他心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英雄的自豪。他觉得自己并不差。
他出了树林,直奔东去。他要尽快找到罗国伟,免得他小看了自己。
他一夜狂奔,天快明时进人一片荒山野岭。
他胡乱走了一阵,不知不觉进了一个大山谷。山谷里古树甚多,很矮,荆棘丛生,带刺的藤萝遍地都是。
他向山谷深处走了一阵,四周虽然生机勃勃,他却感到一种悠远的荒凉。荒凉无疑来自脚下的黄土。
一条狼从他身边落荒而走。他快步追了一会儿。
忽然,他看到前面的山石旁立着一块石碑,他走了过去。石碑的颜色已经很暗了,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碑文是甲骨文。
牟道原想在儒林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读书颇杂,学识甚深,对甲骨文自然有一番研究。
只是想不到自己的学问在江湖上有了用场,而非在儒林。这实在无奈。
石碑的顶端有三个字,竖写着:禹王碑。
靠着“禹王碑”有一行小字,左上方写着:禹步。
下面是三行“河图、洛书”似的排列,图旁有解释。
牟道仔细看了一会儿,知道石碑上写的是一种步法:禹步。
是大禹治水时无意创出的轻功步法,玄奥难测。
牟道博学多才,趴在石碑上看了一阵,联想到“河图”、“洛书”的阴阳排列,从“一、三、五、九”几个数字上豁然而悟。
眼前飘过一片明水,他的心灵透亮起来,生命深处扬起一种令人如痴如醉的自豪与欢乐,仿佛看见一片飞旋的金色脚印神奇
地变幻着,慢慢流进他的心里。
他快活地一笑,有了抑制不住的欲望。
他凝视了片刻碑上图,放松了一下身体,走到旁边的青草上。静立了一会儿,他依法走起来。
“禹步”的走法十分奇特,叉花穿行,只走一、三、五、九等数,不能乱来,否则会自伤。
牟道按图上的要求走了二会儿,练得熟了,忽觉丹田温流泛起,向四肢电射而去。他顿时感到如在热水中一般,浑身都湿了。
停了一会儿,他再走步时,霎时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轻灵,如云般的飘逸。
他知道自己练成了禹步,快速地“走”起来。
“快”到一定程度,他忽儿感到身后生出一种大力来推着他飞起,他几乎身不由己了。
这让他欣喜无比,脸上的笑容飞上眉梢。
他刚领略了成功的欢娱,脑中灵光一闪,创造的激情又涌上心头,困惑着他的“太阳剑”终于进人了他的心灵,他感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连忙挥剑试招,果然光气层层,剑芒暗日,流动的光华气象辉煌,风云滚滚,惊天骇地,不愧称“太阳剑”
牟道试剑成功,快乐地闭上了眼睛,接着是一阵淋漓酣畅的大笑,仿佛连毛孔里的晦气也要抖个干净,仅留下一身玲珑剔透。
他微笑着扫视了一下山谷,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可爱。他感激这片土地,感激禹王碑。
他又走到碑前,沉静了一会儿,自语说:“你给了我‘禹步’,我给你‘太阳剑’;你虽是块石头,我也不会忘记你!石兄,但愿两相忆。”
他运劲手指,在石碑上写下“太阳剑”的招式与精髓。“太阳剑”仅有三招,变化却无穷,那夺人心魂的剑气壮丽难描,亘古少有。
第一式:旭日东升,主防御;
第二式,阳光普照,主攻杀;
第三式:地绝天灭,摧枯拉朽。
牟道不愧是超等的天才、全才,碑上字也如其剑术,那么美好、动人,格外有力。
一股山风吹来,他知道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他向石碑投以深情的一瞥,飞身而去。这一冲之势快如惊电,又若流虹,比他进谷前强过百倍。前后判若两人。
他就是一股清新的风。
出了山谷,直奔鸡云山。
片刻后,他来到鸡云山下。
山还是老样子,杏林院也没有变。变化最大的也许就是牟道了。他这时已用不着求戈剑帮忙了。既然来了,他还是要看望戈剑的。两人毕竟是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
他登上山岗,知道还会碰上三儒。
果然如此。段百苦的脸色更苦,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又来于什么?”
牟道的心境与上次来大不相同,平淡地说:“我能来干什么?”
文疾顿时火了:“小子,这回任你贼精,也休想进杏林院!”
牟道冷笑道:“你讲话太不会找时候,眼光太差,也许这是医人的通病,不看别人的好地方。”
文疾怒极反笑:“小子,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没治了!我这就让你瞧一瞧什么是本事。”
牟道没有看他,目光落到旁边的山石上。这是蔑视对方的举动,但他却是无意的。
“石碑,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对石头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几乎喜欢所有的石头了。
自命不凡的高人是受不了别人的轻视的,文疾尤其如此。
牟道的冷漠,无异于迸进他血管里的火星。他终于怒吼起来,向前一冲,挥掌劈向牟道的头颅。他以为收拾牟道这样的无名小辈用不着抽剑。这是他的可悲。
牟道轻笑道:“那头多象你,呆头呆脑”
文疾不语,掌上加劲,欲把牟道除去。
牟道直待他的掌快落到了身上,脚下一挪,眨眼间转到了文疾身后去了,快得不可思议,连牟道想了一下才破了纳闷。
文疾一掌扑空,大吃一惊,以为着了魔,浑身不由生寒,目闪俱光。
傅太旧道:“这小子有点邪门,轻轻一滑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段百苦的老脸这时苦得要死去活来了,沉声道:“我们低估了他,假如我的感觉是对的,那他一定练成了‘玲珑步。”
牟道笑道:“你说对了一半,把‘禹’字丢了。”
“什么?你练成了‘禹步’?”文疾惊道。
牟道说:“你总算说对了。”
三儒同时一惊。片刻里,他们的心里充满了惊诧、嫉妒、怀疑与感叹,复杂极了。
牟道见他们失去了锐气,举步走向杏林院。
三儒大怒,你小子这不是糟践人吗,我们岂能怕了你?你练成了“龙步”也唬不了人!
方!”
牟道轻轻一笑:“你们把天真可爱的小徒弟吓得惶惶不可终日,难道还不象虎吗?我没把你们说成狼,已是格外客气。”
段百苦忽地走在戈剑跟前,厉声道:“我们收下你终算无眼,你到底看重师傅还是看重朋友,快说?”
戈剑感到了为难。三儒对他虽然严厉,但毕竟是师傅,与师傅翻脸,他还没有心理上的准备和勇气。与牟道绝交,他也做不到,两人的友情并非泛泛,是在生死中凝成的。
牟道知道他的难处,深感有必要砸烂他心灵上的枷索,只要自己能做到的是有益于他人的好事,无论花多大的力气都算不了什么,他不能容忽三儒枯竭戈剑的心灵。
他冷扫了三儒一眼,轻笑道:“木老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古人都这么说,可见不会错。你不要把师傅当成神,只能作揖不能放屁。师傅亦友也。你的三个师傅虽然厉害,功夫却未必如我,可见老头子的话也不一定正确。我们哥儿俩还是到江湖上风光去吧。”
不见戈剑动静,三儒受不了了,这不是小看他们吗?
段百苦哼道:“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做的。你的那点道行老夫还没放在眼里。”
牟道笑了:“段夫子,你还算不上高人,叫唤什么?真正的天才在这里。”
他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三儒气坏了,浑身乱颤,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牟道如此狂妄。
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向牟道逼去。各运神功。
牟道非常自如,没有把眼前的一切看得多重。他只能这样。
他的境界是高的,功力是深的,但他没有练过具体的拳法、掌法,所以唯有随机应变,拳由心生。他的反击都将是自然而然的。
三儒不了解他的底细,还以为他永远是目空一切的呢。
文疾恨透了牟道,手中剑一揽,划起一道明亮的光华,削向牟道的双腿,快如电闪。
段百苦双臂旋起,弹出两道指风射向牟道的双眼,出手无情。
傅太;日两掌飘然一晃,使出“绵掌碎骨”奇招,按向牟道的后背,杀气腾腾。
牟道浑身松到了极点,见他们合攻而上,随意而动,双掌翻然一搏,向外猛一震动,顿时泛起一串掌影向四方漂流。
“扑哧”几声响,劲浪飞溅,三儒被震退有半丈,文疾的长剑差一点拿捏不住。
牟道依然那么轻松自如。
三儒惊呆了,想不到牟道竟是大高手。
戈剑也吓了一跳,不知该忧该喜。
牟道乐道:“三夫子,你们现在该知道我并不仅会吹牛了吧?”
文疾哼了一声:“小子,你别太得意,一招还分不出输赢。”
牟道说:“难道你不会联想吗?别太小气。”
文疾大喝一声,飞冲而起,长剑在手中飞转一划,顿时幻起许多虚影,一招“两仪光芒”抖起两道明暗不同的剑气向牟道头顶刺去,凌厉无比。
牟道安临待敌,直到剑气快触到了身体,才急展“禹步”向左飘移。
电光石火间,牟道闪出去丈余,文疾的长剑一下子插进地里去,十分狼狈。
一个劣等的剑手也不该把剑往地里刺,可见文疾在牟道面前多么笨拙。
禹步的神奇再次震撼了三儒。
段百苦不得不说:“小子,你果然有点问道。可惜你的德行太差,终难成气候。”
牟道道:“我们不是朋友,你的话只能是胡说。”
傅太旧叹道:“上苍不公,我们几十年苦修竟斗不过一个小子,上哪里说去?”
牟道不理他的感叹,笑道:“木老弟,我们走吧。江湖大有趣,这里太寂寞,你跟着他们也学不着什么好东酉。要惊天动地,非到江湖中去磨练不可。”
三儒被这话刺伤了,心里扬起吞并五湖的仇恨,不杀掉牟道,他们没法儿安心了。
牟道似乎料不到老头子的自尊心那么重要,一脸淡漠的笑。
他有自己的原则:我父母都死了,我还怕得罪人吗?即便得罪天下人又如何?只要正义在我手。他把一切看得很轻。
三儒积蕴的仇恨终于爆发了。他们怎么看都觉牟道那张脸可气,三人同时一声吼,交叉扑向牟道,这回他们用了全力,不杀牟道誓不休。
牟道前冲一步,后退三步,向左一旋,顿时分出三个人影来对付三儒,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外人极难分辨出哪个是人,哪个是影。
“扑扑啪啪”几声响,三儒被击飞丈外。牟道仍在原地未动,一身轻松。
三儒气得眼发黑,心发疼,欲再拼命。
戈剑忽道:“兄台,你别再打了,我跟你走。”
牟道大喜,拉起他冲出杏林院,飘向远方。
三儒唯有大骂不止。从周文王骂到朱元章,各朝各代的叛逆之徒都被拉扯上了。
多么有趣的株连。他们若当上皇帝,那还不杀得祖国山河一片红,朝阳何须用。
牟道与戈剑狂奔了片刻,他们进了县衙。
牟道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也有遗憾。在这里他失去了父母,使他对县衙也充满了仇恨。
两人在县衙里站了一会儿,感到许多变化,县衙仿佛变成了酒窑,酒气熏天。
牟道走到自己的住处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心里一阵难过。
他们刚要向西走,忽听有人说:“六月之期到了吧?”
牟道猛转身,罗国伟、吴云峰等人到了他近前。
牟道笑道:“罗老兄,我也在找你呢。我岂是那种不讲信义的小人。”
罗国伟难得有一笑,此刻他笑了,笑容流畅,很动人:“这么说,你己成了大高手?”
牟道笑道:“六月个前你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从现在起,我再不想失败了。”
罗国伟哈哈地大笑起来:“好得很!不管你怎么样了,你敢来找我,总令人高兴。大天才,你练成了什么功夫?”
牟道道:“我的功夫都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多半是自创的,你要小心哟。”
罗国伟不信他能悟出什么好玩艺,淡淡地说:“练武之人都能自创几招,这有何奇?”
牟道摇了摇头:“你要小看我算你倒霉,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提醒,‘禹步’也是我的奇术之一,大有趣呢。”
罗国伟见牟道神色安宁,不象是信口胡诌,不由信了几分,谨慎起来。
“看来,这几个月你没有白过。”他沉重他说。
牟道笑道:“我早知道有你后悔的一天。不过没关系,我也可以给你六个月的时间,等你自创神奇的功夫来,我们再斗。”
罗国伟哼了一声:“用不着那么费事,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牟道说:“那你动手好了。”
罗国伟的脸阴沉下来,仿佛布满了钢一般的意志,对付牟道他心中是没什么压力的,他向来不信任别人的胡吹。
牟道轻松如风,一副浑然不知有敌的样子。他希望自己心灵清净净的,不愿被外物所累。敌来任他来,我自如清风。这是一种很高的精神写照。
罗国伟向他逼近了两步,暴探龙臂,伸手就抓,迅速如风。
牟道淡然一笑,飘身西移,快他一筹。
罗国伟一抓不中,不由一愕,对付一个无名小子失手,这在他还是第一次。他看不出牟道受过高人指点的痕迹,在他眼里唯有模糊不清的一片松松垮垮。
他以为牟道充其量不过得遇奇缘而已,没有什么可怀的。两人斗杀,经验是宝贵的,他相信牟道没有。
然而牟道是个例外,一切想从他身上寻找常规的举动都是徒劳的。他的武功多半是自创的,在创造出的那一瞬间。就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创出的武功在他手里使出,绝不会有生硬之感,那就是他的精神。
罗国伟没法明白其中缘由,但他却明白另外的一个事实:要收拾牟道很难。
什么事扎手,在最初的接触中,他就能感觉出来。这是他的习惯。
他阴沉的目光在牟道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平淡地说:“你能躲过一“抓,很好。但我还有第二抓,第三抓”
牟道道:“罗国伟,我劝你最好别按你的思路走下去。只要我出手,你就没有第几抓了,你要想与我斗,停几大对你有利。”
罗国伟大笑起来:“好大的口气,我肯你还有什么!”
他身形一闪,斜飞而起,双单翻惭,一旋,拍出十几个强劲的掌影飞射牟道,快极无比。
牟道未动,长剑刷地飞出剑鞘。他抓剑在手,旋腕急速一揽,一式“阳光普照”施出,顿时一个飞旋的金色剑花向四方迸散,无数的剑点划出于道光芒射向罗国伟,气象辉煌极了。
罗国伟大骇,拧身提气飞射。
剑气一乍而灭,长剑归鞘。牟道仿佛没有动过一般。罗国伟的脸很难看,心中不是滋味。
一旁的吴云峰忽道:“剑法是不错,不过也唬不了人,老夫要领教一下。”
牟道说:“动手之前,你最好看一下罗国伟的前胸。”
众人一看,陡见罗国伟的衣服上至少有六个剑洞,都不由呆了。若牟道心存恶意,罗国伟已上了幽冥桥了。
吴云峰脸色一寒,有些进退两难。
牟道的剑术比他想象的高明,这是可怕的。虽然他的“玉阳神指”已不同凡响,但牟道的身法神鬼莫测,他没有把握射中牟道。
还是罗国伟替他解了围。
“好吧,我们停些日子再斗。到时候我会找你的,牟大侠。”罗国伟幽暗他说。
牟道淡然一笑:“这里曾是我住过的地方,我要看一下呢?”
吴云峰没有吱声,阻止是不明智的。
逮住他岂非更美?谁能做的到呢?
牟道在县衙里走了一趟,心中十分忱伤,以前的那些东西再也寻觅不到了。
想到父母的慈祥,自然想到父母的荒坟。
他心中一颤,拉了一把戈剑,两人飘出县衙。在街上买了许多火纸,去荒山祭奠爹娘。
坟上己长了许多新芽。但却掩不往无边的凄凉。牟道跪到坟前,两眼流下辛酸的泪水。
戈剑站在一旁漠然无语,他还不知道父母是谁呢,想祭奠也找不到地方:
牟道扬起头来,与戈剑一同离开了荒山。
他在父母的坟前立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石碑。
两人出了群山,直奔开封。
牟道身法如云,又似和风,自在之极,令戈剑羡慕不己。
两人奔行了二十多里,戈剑终于开口说:“兄台,你这么好的身手是跟谁学的?”
牟道笑道:“这么好的本领是不易学来的,大都是我的草创,别出心裁。你要想学,我可以教给你。”
戈剑道:“这还要告诉我师傅吗?”
牟道一挥手:“告诉他们什么?只要你的身手高,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了。对待天下的俗物,你不要有那么多顾忌。”
戈剑低头不语了。他以为自己没有理由不成为一代高手,自己目前的本领还不行,纵是与师傅比眉,比兄台也差得远”
他想了许久,慢声道:“兄台,我没经师傅应允跟你学功夫,不是欺师灭祖吧?”
牟道哈哈大笑:“你小子这时还动这样的念头,有趣!告诉你吧,不能把祖宗的东西发扬光大,不能超过自己的先辈,那才是真正的欺师灭祖呢!笨蛋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的。”
戈剑的脸红了起来,红得好看,仿佛久远的云霞带着神秘的微笑落到了他的脸上。
牟道瞥了他一眼,笑道:“别先从心里乐,还是先跟我学吧,会有用处的。”
戈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牟道一边走,一边传授他“禹步”
戈剑挺聪明,一点就透。
牟道又把“太阳剑”教给他,戈剑快乐极了。
牟道的内功完全从悟中来,没法儿传。
好在戈剑的内功很深,己完全可以发挥“太阳剑”的威力,用不着他的内功心法。
牟道见戈剑长进极快,也十分快乐。
两人比比划划,跑跑停停,一路上充满笑语。
这时,从北边奔来三个少女,神态十分慌张。
戈剑道:“你们干吗哪?”
三少女顿时停了下来。
“我们的师傅被奸人掠去了!”
戈剑微惊:“你们师傅何人?”
“我们的师傅九原师太。”
戈剑吓了一跳。九原师太是“峨嵋派”的掌门人,武功出神入化,在江湖上大有名气,怎么被人掠了去呢?那掠她之人武功岂非高到了极点?
“什么人掠去的你们师傅?”
微胖的少女道:“是我们师兄。”
戈剑又是一惊,也有微喜,还有掠师傅的呢,看来自己不听师傅的话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他轻轻一笑:“你们师兄难道能强过你们的师傅?”
白衣少女说:“他有‘铁神教’撑腰,武功也怪得邪乎”她很象高山上飞流而下的瀑布。
戈剑是知道铁神教的。不久前“铁神教”就给三儒下帖子,三儒不屑与之为伍,没去。
但“铁神教”到底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铁神教很可怕吗?”
“他们的功夫都很怪。”青衣少女说,她象一朵向日葵,纯净天真。
戈剑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这是去救师傅吗?”
“是的。”白衣少女说。
“你们能把师傅救出来吗?”戈剑道。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去救的。”胖少女说。
戈剑叹了一声,不言语了。
青衣少女道:“兄台,看你象个侠士,你能帮助我一下吗?”
戈剑一乐,暗想自己总算升了一级,也成了“兄台”了。
“我当然愿意跟你们走一趟,可还有一位兄台的兄台哪,你们问他去吧。”
三个少女把目光都投向了河里的牟道。河水清而悠悠,牟道分外安静。
微胖的少女叫道:“河里的兄台,我们可以向你求助吗?”
牟道身形旋起,倒飞上桥头。三少女惊得目瞪口呆,这么神奇的轻功她们闻所未闻。
牟道冲她们一笑:“是叫我的吗?河里的东西多着呢。”
三个少女窘得脸颊啡红,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青衣少女说:“兄台神功盖世,帮我们一下好吗?”
牟道知道求人的滋味,很想伸出手拉她们一把,可他也有事,这让他不由为难。
他盯了戈剑一会儿,笑道:“我那两下子你都会,咱们分兵两路吧。你愿去哪里?”
戈剑似乎有些舍不得与他分开,停了一下,才说:“当然人多了才有趣。”
车道忽地想起张严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沉默了许久,他才慢慢地说:“你去吧,会成功的。到时我会找你去的。”
戈剑点了点头,与三个少女飘然而去。他也很想在江湖上一展身手,名扬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