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阿思连忙从书房门外走了进来。
“阿思,你可知……,”穆景瑜顿了一下,“你去把府里管事的卢妈妈叫来。”
卢妈妈很快被叫到了书房。她半弯着腰,低眉顺眼的站在穆景瑜面前,不敢随便乱看,眼睛盯着地面。
“殿下。”卢妈妈福了福。
“起吧。”穆景瑜端起了茶杯。
卢妈妈第一次到世子的书房中,心中忐忑。她提心吊胆的站在那里,等穆景瑜发话。
“画眉和米妈妈可是王府中哪里当差?”穆景瑜淡漠道。
卢妈妈一怔,好端端的,殿下问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干嘛,不过卢妈妈自是不敢迟疑,连忙回答穆景瑜的问题:“画眉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米妈妈是在林子扫地的婆子。”
“是怎么进的府?”穆景瑜道。
“画眉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五年前,因为父亲的缘故,被入了奴籍。米妈妈原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后来,后来,就成了扫林子的妈妈了。”
穆景瑜修长的手指在茶杯杯沿摩挲了一下:“知道了,你退下。”
卢妈妈低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穆景瑜,见他挥了挥手,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外,卢妈妈也没弄明白,殿下为什么要问起这两个王府中普通的下人。
——
卢妈妈走后,穆景瑜抽出一张宣纸。
他垂了眸,视线落在空白一片的宣纸上。
随后,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竹制笔筒里的十几支笔来回点了点,选了一直极细的羊毫。
笔尖沾了墨汁,悬在宣纸的上空久久都没有落下。墨汁,随着毛笔笔尖滴到了宣纸上,化成一个晕开的黑点。
他落不下笔。
他记忆中的是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她的感觉,是两人相拥而坐,交颈而立,同榻而眠。
他画不出来。
落笔而下的,是一首小词:
“问卿何不似明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问卿何又似明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幼瑶,你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再不想要别人,你既然已做到,人又哪里?”低喃的声音,从男人喉间发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林幼瑶一夜好眠。
清早,她起身之后,便打开了窗户换气。窗户一打开,一阵冷风嗖嗖的吹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一棵高大乔木上叶子已经全部凋零,光秃秃的树干向上延伸着。
已经入冬了。
林幼瑶双手抱臂,还是觉得冷,就转身给自己加了一件粗布袄子。粗布袄子虽然不甚华美,却也保暖,一穿到身上,顿时去了寒气。
如今,她从真园逃出来已经十来天了。过去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
她深爱过,努力过,割舍过。
经过那么多事情,如今的她如同被洗练过一番似的。
无怨亦无悔,
无怖亦无忧。
她合上了窗户,思绪淡淡的,回到了她在真园的最后几天。
那个时候,穆景瑜派了一个亲信时时刻刻跟着她,寸步不离。真园的各个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穆景瑜还特意下了令,不许她出真园半步。
她别说走不出真园,就连在真园内走动也非常不方便。
第一天,她除了自己的房间和真园的厨房,哪里都没有去。
林幼瑶是个吃货,喜欢各种美。自从来了真园,仗着自己是殿下得宠的丫鬟,狐假虎威的,没少往厨房跑去。假公济私的,她吃了不少好东西和江宁城特有的美食。
厨房本就是林幼瑶常去的地方,自己的房间更不用说了。
第一天,林幼瑶的行程再正常不过了。
第二天,林幼瑶还是只呆过两个地方,厨房和房间。
第三天,林幼瑶依旧只呆过厨房和房间。
这一天,她从厨房顺走了一个火折子。她把火折子藏在广袖袖口里,神不知鬼不觉。
拜扫林子的差事所赐,林幼瑶能非常熟练的用火折子。
她刚穿越来的那会儿,为了善伙食,常常煮蕨菜煮鸟蛋。那时候,她就是用火折子点火,就着瓦罐煮东西。所以她对使用火折子驾轻就熟,各种随意的手势,都能轻松点着。
------题外话------
文文的更新时间是下午5点~么么哒~
☆、【111】山人自有妙用
当天晚上,穆景瑜要去江宁府衙赴宴。
那时,林幼瑶走到真园院子通向大门的回廊转角处。她静静的立在那里,远远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真园的大门。因为要去赴宴,他穿的颇为正式。一件藏青色的金丝四爪龙暗外衫,中间系着一条黑色宽幅的腰带,腰侧压了一块象征身份的羊脂白玉,莹润的白色在藏青的锦衣上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