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行礼的声音。
“起来。”穆景瑜沉声应了一句,沿着人群让开的道路,踏进了凉亭。
林幼瑶一提裙摆就跟了上去。
进了凉亭一看,林幼瑶倒吸了一口冷气。
穆景朗倒在地上,头靠在石凳上,四肢无力的垂着。平日因为养尊处优,而一向红润的脸颊此时已是惨白一片。
他的胸口插着一根簪子,整根簪子没根而入。簪子入肉之处,全是鲜血,到现在血还时不时扑哧扑哧的往外冒些。
淳太医已经到了,蹲在穆景朗的旁边,叹着气。
林幼瑶心中明白,这穆景朗已经没得救了。这簪子插得那么深,估计已经没入心脏。穆景朗又没有穿那个特质的软猬甲,那么深的簪子扎进去,哪里还会有命活?
在穆景朗的旁边是韩雪漪。韩雪漪歪歪的跌坐在地上,直直的看着穆景朗胸口的簪子,目光诧异又呆滞,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她仿佛突然发现了穆景瑜,涣散的目光倏地凝了起来。
她直起身,跪走了几步,来到穆景瑜的脚下,扯住穆景瑜袍子的一角:“瑜表哥,瑜表哥,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了,不是我要害你的,是他,是他。”
韩雪漪一伸手,直指穆景朗:“是他要害你,那药是他给你,表哥,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穆景瑜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窦妈妈,先把你主子带回去,好生看着。”
“等等。”忽然出现了一个厉声而呼的女声。
众人回头一看,端王妃正在疾步赶来。
“王妃安。”府里的下人们看到端王妃便纷纷行礼。
端王妃根本不管行礼的下人,径直走到凉亭里。
看到倒在地上的穆景朗,端王妃腿一软,靠到了凉亭的一根柱子上。
她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喊了两声:“景朗,景朗。”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已经充盈了泪水,眼睛里和眼眶处俱是一片通红。
她慢慢的转向了韩雪漪:“是你,害了景朗,你害了景朗!”
韩雪漪一个瑟缩:“是他先要害瑜表哥的。”
端王妃扑向了韩雪漪。
穆景瑜见状,迅速推开了端王妃。
端王妃跌坐在地上,抬眸看向穆景瑜:“她害了你弟弟,怎么?你要保她。”
穆景瑜冰冷的目光射向端王妃,冷声说道:“那毒是你要下的?穆连烁让你害我的?”
端王妃一滞。
穆景瑜接着道:“你让景朗给雪漪一包毒药,却骗她是催情之物。她不明就里,就想给我下了药。”
端王妃抬头看到穆景瑜含着冰渣一般的目光,目光别开了一下,随即她又重新迎上了穆景瑜的目光:“你都知道了?”
穆景瑜沉声道:“知道。雪漪纵然性子娇蛮了些,却没有你这般狠毒心思。纵然不是毒药,她也破绽百出。”
她嘴角一扯,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呵,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是,是穆连烁让我赶紧除去你,好方便他行事。呵,只要除去你,景朗就是端王世子了,将来他就是端王,他就是端王。端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是,景朗,我的孩子……”
端王妃,眼泪哗的一下喷涌而出,她靠在穆景朗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景朗,娘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陪着娘亲,娘亲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林幼瑶在一边看着听着,对整件事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穆景瑜顺利从高句丽回来,把穆连烁打了个措手不及。穆连烁忌惮穆景瑜的兵权,又怕穆景瑜阻碍自己行事,便要求端王妃尽快把穆景瑜除去。
然而,在端王府中,要除去穆景瑜,岂是那么容易的?
端王妃便想了一个计谋,让自己的儿子穆景朗去诓骗韩雪漪。穆景朗给了韩雪漪一包毒药,却骗她是春药。韩雪漪稀里糊涂的上了当,在茶杯了放了药,就穆景瑜端了过去。
只是韩雪漪虽然性子骄纵,却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慌忙间,被穆景瑜看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端王妃眼里渐渐露出嘲讽之意:“景朗不在,我这端王妃还有什么好做的?”
她转向了穆景瑜:“端王,你的父亲,我的夫君。什么夫君?他什么时候护过我?什么时候把我当他的王妃了?呵呵,端王妃?你的母亲何尝不是这样?过得冷冷清清,独守空房。我不过是步了你母亲的后尘。你母亲只守着你,景朗对我也是一样。景朗……”
穆景瑜淡淡说道:“你怎么配同我母亲相提并论?”
他叹了口气。命人把穆景朗的尸身抬到屋内安置处理,又命人把王妃和韩雪漪带回她们各自的院落,看守起来,听后发落。
随后,穆景瑜跟林幼瑶一起回到了观世院。
林幼瑶看到穆景瑜面色沉重,也不由的在心中一叹:“殿下,穆景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穆景瑜道:“此事太过出乎意料,没想到雪漪会逃出来,还会刺死景朗。”
林幼瑶道:“殿下,表小姐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没有教导好。”她委婉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前端王妃悉心教导穆景瑜,对于韩雪漪却只是一味的宠爱。前端王妃死后,穆景瑜也只是护着她,从来没有好生教过她为人处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