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一阵哗然,内心却一片平静——疑惑更甚,好奇心亦愈重。这白鹿书院好大的手笔!小小比赛,竟连绿绮琴都搬出,是为了打响名声,还是为了回应这一群英雄才子的满腔热情?亦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八人登台,照胖掌柜所念的顺序并排站好后,便有人端着放有八块木牌的盘子上前。古长亭与卓不群分别选了第一块与第二块。夏叶儿努努嘴,心道:老古板就是老古板,看她来打破这个怪圈。于是,姑母亲弃第三块于不顾,毅然取了最后一块。翻开一看,巧着呢!正是一个“琴”字。
“刷刷——”两道嫉恨的目光投来,为什么呢?因为这琴是绿绮琴,这绿绮琴还是上头那位大人的藏品!
夏叶儿故作大方地把木牌递了过去,在两位才子皆一脸感激地伸手欲收下时,猛地往回一收,笑道:“我见两位哥哥想看,便借你们看看。原来你们不是想看,是想抢啊!”
两位才子的脸顿时一个青,一个白。
夏叶儿炫耀般把玩着牌子,屁颠屁颠地向摆有古琴的案几走去。琴字当头,自然是她先比。也不知是天注定,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古长亭与卓不群以棋分胜负,而她,不论是选最后一块还是第三块,都与“琴”脱不了干系!
“小兄弟,你先?还是我先?”第四位长空牧是位憨厚的老实人,继续了古、卓两位所诞下的怪圈——成为她的对手。
夏叶儿三关下来,身体有点吃不消,索性直接坐下,赖皮道:“我年慕容小,叔叔就让着我点呗!”
她一双巧手本是穿针引线、写诗作画的手,短短一年光景,因洗碗搓衣已变得粗糙,甚至落下瘢痕。覆上久违的琴弦,感受那凌厉的冰凉;挑起一根,听那熟悉的音色,便想起很久以前。
名门闺秀与寻常女子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得有一技之长以取悦夫君。立志将闺女培养成如花山猫般小女人的慕容翠红,要夏叶儿将琴棋书画学了个遍!好在她并不排斥,甚至倍感庆幸!
王山狼最喜嵇康的一首《广陵散》,母亲亲每每听得如痴如醉,赞不绝口时,他总会提起一位友人,据说这位友人的琴技才叫高超,指间一曲《阳春白雪》能令齐国乐师刘子涓活过来!
于是,不服气的她背地里疯一样地练习这首曲子,就盼有朝一日也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讽刺的是,时至王山狼含笑九泉,他也不曾听过她指下一个音符。
夏叶儿饱含怜惜地抚摸着绿绮琴,由衷一笑。大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人奏《凤求凰》,只是——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男装打扮,自嘲道:凤在这,那凰在哪儿?权当是机缘巧合,便给这群凡夫俗子奏一曲她的拿手好戏——《阳春白雪》吧!
夏叶儿缓缓阖上双目,屏气凝神,去捕捉这八年来所见所闻所感的春天,是“润物细无声”的无私;是“燕草碧如丝”的清新;是“早莺争树、新燕啄泥”的勃勃生机。想着想着,指间果真淌出如斯美妙之情,时而轻快似小泉叮咚;时而贺香似燕语呢喃;时而悲伤似雨落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