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可能是悲剧的开始

    儿子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为了鼓励他能多说话，我会问儿子：“你知道嘴巴有什么作用吗？”儿子很快地回答：“吃饭、说话。”

    可见，嘴巴的作用无非就是吞与吐。吞进的是美食，吐出的是话语。美食是供自己享用的，话语多是传递给别人的。话语的作用有多大？以我的经验，说出的一句话可以让一个心灰意冷的人信心顿增，可以使一个兴高采烈的人伤心透顶，让心无生念的人死而复生，让自卑的人更加自卑尊严崩陷。

    我不知自己前几天遇到的一件事是否就属于后一种情况，让那个女孩感觉到丢失了自信和尊严。

    那日，我同领导和几个同事去邻近的县城办事，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在路边的一个火锅店里选择了一个桌位。

    我们点了菜品，一会儿，一个穿着黄毛衣红裤子的服务员给我们端来了锅底。一看她的穿着打扮可知是位朴实的村里妹子。

    当涮完了肥牛、肥羊、蘑菇、土豆之后，我们决定要份杂面条做主食。刚才的那个服务员过来了，站在桌前，一副听人吩咐的样子。我的领导给她说了两遍要份杂面条，但她总像听不懂的样子，张着一双迷茫的眼睛。领导是个大龄未婚女青年，性子急，语速快，言辞表达往往非常锐利，不留情面，我们都曾领教过的。此时，她早已失去了耐性，冲女孩来了一句：“你怎么像个弱智，是不是一个聋哑人啊？”这句谴责，女孩听懂了，脸上忽地泛起了红潮。其他服务员赶紧过来，给女孩解围，说她是新来的，对餐馆的事情还不熟悉等等。面条拿过来了，女孩讪讪地走开，去其他的桌位上收拾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冷食。

    我边吃饭边观察女孩，发现她的行为确实显得很迟缓，手底下不是很利索。相较于我们正常人，总感觉缺少些什么。我暗自揣测，说不定女孩的智力真的是有点问题，或者身体上有什么病。但她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混碗饭吃，餐馆的负责人能善良地给她一个机会，也是值得我们尊重的呀。方才领导的话可能已经伤害了她，在她的心上狠狠地踩踏了一个烙印。我可怜她，但作为小人物的我又不能站起来阻止领导，那份尴尬让人难受，像压下了一块石头令人窒息。

    她的事情让我想起了一位朋友。朋友的眼睛小时候受过伤，一只眼睛的黑眼球不能转动了，永远僵在了那里。她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脸颊上嵌着两个酒窝，人也很聪明，在一家宾馆打扫卫生。有一回，一个客人对宾馆的服务不满，便把气撒到了她的头上，嘲讽了她的眼睛。那些话像利韧一样刺进了心窝，她的精神崩溃了。从那以后，她养成了一个癖好，只要手里有点钱，她便要买包，买各式各样的包。我知道，在她的潜意识里，是想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的了。几句话，就这样改变了朋友的一生。

    结帐走时，我回头看那个黄衣红裤的女孩，她依然在餐厅里穿行着，心里不禁暗暗地为她祈祷，坚强起来，不要被一句话所绊倒，权且把它当成一种生活的磨砺吧，依然相信自己相信明天，不要再上演朋友那种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