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我恋恋地告别，我心酸地祈祷。

    平静的牛路沟翻起一阵细致的波澜。一朵美丽的蝴蝶兰。

    一

    三月的春风暖暖地滋润着丰盛的水草。

    牛路沟的水清清凌凌地流淌，细细柔柔地像阿梵岭的笛音，从牛蹄踩过的脚迹到我呀呀学步爬过的泥痕。

    狗尾草激情澎湃地俯首仰眉。时光碾过千百年，那气息、那蕴趣、那灵韵，依旧酽酽地缭绕在我漂泊的思念之中。那是一支古老悠扬细腻而顽强的旷野牧笛，一把缠绵的载悠载怨的雨后琵琶。我常常如痴如醉地听着：风柔柔地吻着竹林里微微扬眉的细长细长的脸，欢快的鸽子轻轻地拍柔柔的软翅，精灵的小牛犊刺溜刺溜地咀嚼嫩嫩的青草。

    我似乎就看到岁月的刀痕随着摇曳的风在牛路沟里镌刻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纹，风起时，皱了；风平时，静了。人就这样走过，老了，年青；年青，变老

    细细白白的沙子洗刷着一辈又一辈经过锤炼积淀遗留下的诗歌。

    古朴、悲怆、炽热。

    我心潮澎湃地凝望着那块安魂石。那个见证每一个人的诞生，每一个人的死亡的图腾。

    “水是我们的命哩！”

    “水比我们的命贵”

    二

    当我懂得接近牛路沟时。爷爷瘦削的身子落寂地蹲在桥头。钓竿和他纤细的手臂一样虔诚地等待狡猾的螃蟹。水花认真而执拗地撞击着青碧的河岸和老人温润的心。

    老人默默地等着，看着，听着——

    诞葬，嫁娶，出归。

    我开始认真地拜读这趟生动的沟水。

    它仅仅是一条沟吗？

    神圣的春雨把躁动的蛙声撩得清亮。

    开耕的岁月，蛰了一冬的犁耙把日子牵得紧凑而明亮。

    茂盛的牛路沟上飘荡着袅袅娜娜的纸烟和腐朽的冥钱。给谁唱的歌？给谁做的祈祷？给谁寄的祝福？

    委婉凄楚而神圣的咒语。我常常无语地思索。

    安魂石博大精深的历史承载着沉重的愁劳。为了祈祷一年的平安，为了祝愿一季的丰收，为了安慰早逝的英魂。

    三

    盛夏灼灼。

    撕裂了脸皮的牛路沟突然汹涌澎湃。

    夹着风和雨，柔软脆弱的稻子就像村民敏感的心弦。夹铜带铁的音乐在冥冥的天宇中颠簸，摇曳，颤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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