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也许我也会像蒋来一样,歪戴着一顶鸭舌帽,神态高傲地在某个冷艳的天桥上打量来往的车辆和炫目的广告牌。一边冷笑,一边等待某种可能。这适用于漆黑如墨的午夜。但是你知道,发达的城市发达的午夜即使所有的供电站缺乏氧气停止呼吸也不会漆黑如墨。
“所以,我不得不戴上帽子。”
戴着帽子就像戴着一顶黑夜。它遮掩着饥渴的眼睛嘲讽的脸以及颤抖的不知是崇拜的狂喜还是卑劣的惧怕的心。丑陋。罪恶。肮脏。霓虹灯。夜行人。诡秘事。这些与我无关又密切相关。暴露自己的隐私同揭露他人的隐私都是痛苦的事,而我们的上帝可爱的读者尊敬的观众觉得某些隐私的泄露是件妙不可言的事。所以,你得藏在夜里睁着眼睛寻找这种妙不可言的事。这是总编大人的话。
“为什么?”蒋来觉得委屈“网络聊天室的jj(姐姐)、mm(妹妹)、gg(哥哥)、dd(弟弟)甚至yy、nn都将心掏出来了,还挖掘什么。”
“你见过他(她)皮肤战栗时的表情以及战栗蕴涵的感觉是痛快的还是欢乐的吗?”总编脸无表情“网络是瞎子。”
哦,蒋来应着。蒋来就漂泊在午夜里守望。
事实上,这并非蒋来乐意的,但他不得不乐意。这就是工作。
我躺在酥软的草地上。阳光小心地跳过脚踝落在我的眼睛里,有些火辣辣的沉实感。我许久没见到蒋来了。这所大学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迎它不想来送它留不住的客。但我在这里读出点滋味来。我常常睁着眼睛做梦。梦是信念和毅力的支柱。一旦梦幻破灭信念随之崩溃。我喜欢信念被妩媚的风吹弄得神魂颠倒而支离破碎然后随风而逝的感觉。我害怕看着它。于是我盖上帽子于是我想起蒋来。
蒋来一靠近天桥就感到不安,脸色的冷峻内心的紧张只有低得不能再低的鸭舌帽明白。
朦胧的天桥上站着一个幽灵般修长的女人。
“你来了。”
“嗯!”蒋来点了烟,一束火光在天际里一闪而逝“你是如今?”
“你叫蒋来?”
声音又甜又美。她松了口气,几乎是兴高采烈地靠近他。
“你还会抽烟?”
蒋来冷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头。“怎么你像一个学生?”
“学生怎么啦?学生就不能上色情网夜出街做非分之想?”如今着脑地在他耳旁低吼道。
她很漂亮,她柳眉横竖乱七八糟的模样更可人。
“晃来晃去的眼睛在盯着我们。”蒋来低声说。
“你怕?”
“不是,是你!”
“我?”如今愣了一下。
蒋来想拉起她走到一边。
忽然,一道刺骨的寒光蓦地转了个漂亮的圆弧。
“别动我!”如今手里多了一把犀利闪亮的小刀。“我改变主意了。”
蒋来皱皱眉。刀子划破了他的上衣口袋。记者证慵懒地跳了出来。
“你是记者?”如今盯着他褐色的眼睛。那是一对迷人的眼睛。
蒋来一脸的嘲讽。
“你是故意扮演的?”如今的手在风中颤抖。
蒋来默默地抽着烟。
“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怎么在这么糟糕的舞台上演戏?”
每一个存在于浮躁世界的物体都炽热地渴望拥有自己表演的舞台。这种表演曾经是以别人的感觉为衡量标尺的。但现在谁还再那么愚蠢地为讨好他人的感觉而刻意扮演已远离尘嚣的雨果的“笑脸人”为自己的感觉而活不仅时尚而且自尊。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蒋来吸了最后一口烟,烟雾划了一道弧线消失再垃圾筒里。
“少来这一套!”如今说完,拔腿就逃。
蒋来有些懊丧。戏已演完了,他还没想好能吸引读者的报道。这不是由于浅薄,更主要是缺乏经验,缺乏透视读者的经验。
我绝对不善于讲述这类故事,但我仍然挖鼻子搔脑壳讲述下去,因为我老是读到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在感叹他妈的现在的年轻人谈论性和对待性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便时写的小说。
我叫穆前,还在大学念书,喜欢读小说看女人零点三十睡不着觉还想着自己如何在己方落后九十九个球的情况下靠自己出色的表现连追一百个球,就这样。我不喜欢看小说读女人了,读和看是不同的。这其中有速度和深度的区别。
我是在一次意外事件中认识蒋来的。我是整个事件的主角蒋来也是。那件事发生时,我马上想到可敬的新闻媒体。我又听说报料是有报酬的但需要冒险。但我喜欢冒险又喜欢钱,于是我就给报社打了个电话,蒋来就火急火燎地赶来。这件事最终没有如愿地泄漏出去而且又和平又秘密地解决了。所以蒋来一脸懊恼我也很丧气。但我总算认识了一个很有分量的记者。
帽子不知轻重地挤压我的眉毛,不远处几个女孩不知羞耻地大声谈论某事。此刻,我得想如何解决蒋来的难题。他是昨天凌晨三点打电话告诉我的。他知道我睡不着却不怕吵着别人,我知道是他但我仍旧要大声地骂他是哪个混蛋。
一只苍蝇跟着一个衣着光鲜得年轻人走过。我忽然有了主意。我大声嚷着扔来帽子直奔电话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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