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乔安那年,我尚是个七岁的孩子。
乔安在当地一所综合医院作外科医生,也是孤儿院做得最长久的一名义工。
我是个孤女,尚未出世,父亲就死了。母亲独自抚育着我,七岁那年秋天,终因无法忍受生活的艰辛和独自存活的寂寞弃我而去,将我丢在了孤儿院。
孤苦伶仃的感觉像蛇一样盘踞在心口,我成了一个沉默、孤僻、充满憎恨的孩子。
孤儿院里的大人们对我束手无策,每天都有小朋友被打哭的事件发生,那个“罪魁祸首”永远只有我一个:米米。
米米是乔安后来为我取的名字。他说,两粒米站在一起,就是两棵树头上戴着两朵花,我要你长大后像小树一样茁壮,像花朵一样漂亮。
我一下子就笑了,为一个大男人的幽默,一点也不疏离。
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出这么富有诗意的话来,乔安会。
那个九月末的黄昏,乔安,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好看男人,第一次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米米,我们回家,我们相依为命。
乔安的手很温暖,可将我整只手包在里面;他的心也一定足够大,可以装下我的。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长,映在满地落叶上,一片斑驳。
父亲的手也不过这么温暖罢。我恍惚不已。
乔安正式领养了我。他大我二十五岁,让我唤他“爸爸”我只称“乔叔”他并不介意,喜得双目盈泪。
原来他一个住,家里还有一只黑猫。
公寓很大,起初我一个人睡一间房,一张宽大的床,很陌生,每每从恶梦里惊醒,后来便与乔安一起睡,趴在他的肚子上,很舒软踏实,再无梦魇来扰。他总是紧握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即便醒来亦不曾松开过。
日子久了,乔安会笑我:米米,你很粘我,我们父女有缘。
他知晓我有轻微自闭症,一有节假日便带我去孤儿院和以前的小伙伴玩耍;教我识字画画;为我买很多好看的裙子,将我扮成公主;讲很多好听的故事给我听;教我做人的道理与责任。
曾经在体内潜滋暗长的一些灰暗的、苦涩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开始慢慢消逝不见。
第二年,我直接上一年级,较从前长高许多,乔安抱着我走很远的路,开始有点喘。
他笑谑:米米,乔叔一天天老了,你长得很快。
后来他便背着我。趴在他后背上,可以从他头发里找到一根根白头发。再后来我们一直搀着手走路,一如当年第一次他领我回家时的情景。
上初中时,他的工作越来越忙,经常熬通宵。我坚持不住校,放学后就回家,给他洗袜子,熨衣服,铺床,做好他最喜欢吃的红烧鱼,等他回来。菜是平时照着菜谱学的。每每他夜深回来,我已趴在桌角睡着了。
他抱我进屋去睡,心疼和愧疚写满双眼,他不知道我更心疼他。每天在外面辛苦地工作,养活两个人,三十九岁了,仍没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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