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23南轩

完就好像当事人不是自己，点点头，说声谢谢，这就是她面对死亡的全部反应，我十分欣赏这份坚强和魄力。“

    他说完，从后视镜看着我戚戚眉头：“怎么了？“

    我抿着唇，思虑良久，还是笑着说没事，只是好奇。

    毒，的确没事，的确什么都还没发生，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我不能这样一个本就活得很不公平的小女孩，着急盖棺定论。

    但戒心，还是要有的，我不会再轻易答应她签署那份合同，关宁不会无的放矢。我可以对这样一个女孩心生怜悯同情，我却也同样没理由因为她无视我最信赖朋友的警告。

    怀着这样心情回到新世华苑宅邸，刚刚踏进大门，只看了里面一眼，我肺都要气炸了。

    “谁、换、的！“

    我近乎一字一顿吼道，然后飞快跑到灵台边，一把抓起那副替代了遗照的油画就要扔掉，却又不忍心，只是心疼的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瞪向蹲在楼梯笑嘻嘻吃冰激凌的顾钰。

    “玉宝，是不是你干的！？你、你可以傻乎乎，小孩子就是要傻乎乎，但你怎么能这样不懂事！？你把你爸爸的遗照扔哪儿了！？“

    他笑而不语，我快气死了，我扔下包便要冲上楼揪他下来，他胖嘟嘟婴儿肥的小短腿却那么灵活，钻过我腋窝就跑下楼去了。

    他一手拿着冰激凌，站在楼下嘟起小嘴，很委屈的说：“干嘛吗妈妈，那张照片多可怕呀，让我打针的时候，爸爸就是那样的表情，就该换掉嘛！而且，那画不是你画的嘛？对了呀妈妈！你可以教我画画吗？你画的好美丽呦比我老师画的美多了。“

    说着，他挠挠肉嘟嘟的小脑袋：“可是，那张脸怎么画的那么丑，像狸猫一样哒“

    我哭笑不得，这本是我当初画来故意气顾南轩的，没曾想倒是让这小子捷足先登先气我个半死。但彼时，我的脸却又突然苍白：“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我画的？“

    “不这幅画我出门前已经扔火盆里了，你哪儿拿来的？“

    玉宝吃下一大口冰激凌，摸着嘴角奶油嬉笑说：“是爸爸拿出来的呀，他手都被烧黑啦！爸爸可生气了，说妈妈你怎么能烧会让他心疼的东西。“

    我懵在了楼梯上，短短几秒后，软趴趴瘫倒在地上，泪水毫无控制的奔流而出。

    我让你心疼了吗南轩，是我让你心疼了吗？对不起

    “是我捡起来的，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郑家人在场，我不便过来。“一道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原来是陈道。

    他穿着黑色燕尾服，姿态优雅放下高顶帽，忧愁的看着我怀捧的那副画说：“这样的惟妙惟肖，只看一眼，就知道二少爷他作画中人，却画在骨。我实在无法让这样美妙一副佳作，就这样烧了。郑君怡她肯定会想找出各种二少不忠的证据企图多分家产，但不必因为怕她、把少爷付出心血的东西付之一炬。“

    他走来，冲我伸出手。我擦擦眼泪，两眼空洞的站起来。他望眼玉宝，戚着满是皱纹的眉头说：“你可能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最好的法师，来做场法式，替小少爷驱驱邪气。“

    “不！“我很快这样回应道，我看着玉宝，泪水还在眼眶，却笑出声来：”我嫉妒他，他还看得见他，是多么幸福“

    “对，我嫉妒他！“

    陈道不语，沉默的陪了我一会儿。他突然扫眼我憔悴的脸，戚眉道：“我带你去疗养疗养吧戈小姐，你自己许看不见，但你现在眼窝是灰的，脸颊都陷了，没人跟你说过吗？”

    “太憔悴了。唉您又何苦不肯放过自己这份执念？乍暖还寒时候，最将难息。”

    我不语，他戴上高顶帽，牵住我指梢：“随我走吧戈小姐，这葬礼，根本不算，他郑家人有什么资格给二少办葬礼？就算二少真已渺无希望，那也是稍后老爷得知确切结果后，盛举全城的举办；就算你当回事，也有阿东帮忙照看，少爷把所有遗产留给你，就是不想你过的不好，你这般折磨自己便是不尊重他遗愿。你随我来，有位老中医，是一直调养老爷身体，你随我去看看，体虚这样的事，很快便能补养好些。”

    我抿唇未应，玉宝突然扑过来，用央求般的口吻说：“妈妈，你就去嘛！你的脸真的好可怕哦，好像被吃掉两边的面包！”

    我噗嗤笑声，当下便狠狠咬了他脸颊一口。他快速退到墙根带着幽怨看我，我酸涩笑着摇摇头，只能无奈随陈道去了。

    对啊，留在这，我还能干什么呢？以前我有好多想法，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有尊严，我不能被顾南轩一直掌控着；现在，走着走着，回头发现，他不在了，突然我乱了

    “这位老中医很有本事，已经调养老爷近四十年了，很多医生都说没有他的妙手回春，老爷连七十岁那坎儿都抗不过去的。”坐在车里，陈道这样边开车边说道，我额头抵着车窗，却完全心不在焉。每天早晨最难过，看着空荡荡床侧心是碎的，镜子里自己是憔悴的失了魂魄的，中午大抵能有点精神，一到下午，天黑了，心也乱了这大抵便是我每天的现状。

    失魂落魄。

    车子停下时，我软弱而没有精神被陈道签下车，他在前我在后，迷惘的跟他走着。朦胧中突然撞到什么人，我连道歉都忘记怎样说。

    “该死的，长眼睛了吗！撞到我们老板了你有知觉么？”

    “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我家小姐精神状态不好，是有点恍惚。实在抱歉，请别见谅。”

    听见陈道这样代我赔礼道歉，我牵线木偶般，木讷的弯下腰，那种没有生气的赔礼许是引人憎恶的，那帮人骂咧几句后，自讨没趣的走了。

    我腰还没抬起来，眼睛里，却一点一点有了光；我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却又透出一点红晕。

    这种味道

    撞到的这个人，他身上淡淡古龙水，又带着酒精和淡淡烟草，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极其独特深深烙印在我心底的气味

    是他

    是他！

    我倏然睁圆了眼，我抬起头，看见那是一帮安保模样的人，簇拥其中一个穿着宽大黑风衣的男人，已经走进了面包车里；看着那高大挺拔，带给人十足压迫感的背影，我的眼泪倏然便掉了出来。

    “南轩”

    “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