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女佣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黄山警局的刑侦顾问,今早找到了你们家先生的女儿尸骨,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女佣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先生吩咐过了,如果是关于小姐的事情,一概不要知会他。”
余念难以置信地呢喃:“那可是他的女儿,这怎么……”
“抱歉。”女佣歉意地说。
很快,有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取代了通话孔传来的嘶哑嘈杂音,“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太,警局的人上门想聊聊有关大小姐的事情。”
“放她进来吧。”
“可是先生那……”
年轻女人以一种狡黠的笑声伴随着说道:“现在不让他们进来呀,之后就得拿着搜寻证来了,警察这种职业的人,我很了解呢。像是黏在衣服上的蚱蜢,将长长的脚倒刺入布料的缝隙里,怎么也脱不开身……”
她感慨了一句,很快又补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现在让她进来吧。”
“好的。”
余念稍整衣冠,在门外等待女佣开门。一进门,她就被里头奢华的家具装潢给震慑住了,要说沈薄有钱,家里也不过是比较低调高雅的旧时家具,每一件都有渊源与来历,却从不会像这些暴发户一样,恨不得将所有能彰显财富的东西都陈列出来,供人观赏。
楼梯的第三节台阶处,一个身穿紫藤花色薄纱长裙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的裙摆纤长,由于衣料质感软滑,长长铺就至地。
即使不看脸,也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出某种张力——是蕴含自身气场的强大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拥有高雅的气质。不知怎么地,余念总觉得她和沈薄很像,或许他们是同类人,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余念分神了,很快的,她又回神,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年轻女人说:“我是余念,是黄山警局派来的人,关于那一起命案,想询问你们几个问题。”
年轻女人点点头,她笑了一声,说:“我是祁月,很高兴认识你,余小姐。”
“我会尽快问好离开,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常生活,冒然登门实在是打扰了。”
“没关系,”她浅浅笑着,“咖啡和绿茶,你喜欢哪个?”
“那么我要咖啡好了,谢谢。”
祁月亲自去煮的咖啡,将咖啡豆的残渣过滤干净以后,这才端到了余念的面前,做了邀请品茗的姿势。
余念本想速战速决,可看她“好客”的架势,只能暂且将满腹疑问放置一边,浅浅饮了一口咖啡,不住称赞:“味道真好!”
“是呢,我原先就是开咖啡馆的。也有人说,或许我泡的咖啡里有魔力,才让我吸引到了我的先生。”
“祁小姐和你家先生最开始是在咖啡馆遇见的吗?”
“他是那里的常客,最开始见到他,我就被他吸引了。他无名指上从未佩戴过婚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太太了,”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并不觉得做人小三有什么羞耻的地方,也不觉得她和自家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甚至语气里还有一种对甜蜜生活的憧憬,甜腻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好了,那我开始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请问四月十四号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么久远的事情……”
“那一天是你家先生的女儿失踪的日子,我们怀疑你为了达到与死者父亲结婚的目的,从而杀害死者……据说死者父亲和死者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小女儿。据我们的推测,死者父亲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不肯离婚,所以你才在里头插了一脚,当个助力,目的就是为了杀害死者,从而摧毁这一段婚约,从中谋利。那时候,你和死者父亲地下情也有大半年了吧?”
祁月不动声色地道:“所以说,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余念无惧她徒然变冷的目光,直言:“这是一个推论,概率占很大成分的推论,除非你拿出不在场的证明,否则……”
“这种东西,我有哦。”
“什么?”
祁月抿了一口咖啡,唇齿余香,喘出的气息也带有浅浅的咖啡味,她细声细气说道:“幸好是那一天,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洗清自己了。那个女人……也就是我先生的前妻,她曾经雇过私家侦探调查我。那一整天,我都被无聊的人跟踪了,甚至还拍下了照片。任何时间段的照片都有,我做了什么事情,都被记录在照片里哦。就在她要发难,找我麻烦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却失踪了,我家先生因此大怒,直接亮了我跟他的私底下的关系,也正因为她对女儿的照顾不当,导致连小丫头失踪的事情都不知情,最终被我家先生打入冷宫了呢。也幸亏这个女人的蠢,否则我恐怕真的要做谋害他女儿的事情了。”
余念的瞳眸微缩,幻化成针孔一般明锐的黑洞。
也就是说,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莫言。所以,真的是那个男人无差别杀人?
“你稍等一下,照片我还存有一些,留作纪念。”祁月翻开一个小盒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桌上,给余念查看。
果然,里头的人确实是她。而且每一张照片上都存有日期与时间,确实是四月十四号,这个做不得假。当然,如果对方有能力的话,或许也能电脑合成。
时间就到晚上七点过,再没有更迟的时间了。不过如果照片拿给技术部门鉴定,确认是真实的话,也是强而有力的证据,足以证明她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余念不死心,问:“再后面呢?你在做什么?”
“我去和我家先生约会了,然后就是他前妻找上门来,我想他也能帮我作证,谁能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再后面几天呢?”
祁月仿佛再嘲笑她的刨根问底,说:“女孩是在那天失踪的,那一天已经有证据证明我什么都没做了,所以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再后来我直接搬进了这个家里,天天和我家先生黏在一块,不相信的话,陈姐也可以证明,难道我的吃喝拉撒都要告诉你吗?”
余念也知道这些,只是不甘心而已。